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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也没多熟,只碰过几回面。过年进宫,陛下也有问到,后来就多留了些心。一月前,他被穆将军行了家法,他身边的人求到我跟前,我就同子路去了一趟将军府。”凌飞想起穆清当日的惨样也有些好笑,“后来就熟了。”
“穆东恒对他行了家法?”宁氏怔了下,“出什么事儿了?”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凌飞拣能说的说了一遍。
宁氏端着茶盏,慢慢荡着茶面,也没喝,含笑听凌飞说完:“……下手这样狠,穆东恒还真是个严父。”
凌飞笑了笑。
这世上有溺爱的爹,自然也有严苛的爹。
不管过不过,到底是穆清的亲爹,他不予置评。
“长公主的病如今怎样了?”宁氏又问。
凌飞想了下:“我没问过这个。不过早前听到的是,已经三年多没醒过了,眼下也不知到底如何。”
宁氏若有所思。
凌飞不疑有他。
今日才见了穆清,宁氏问及这些情形也在常理之中。
宁氏没有再问下去,端起茶终于喝了一口,但茶已经有些过凉,她将茶盏放回茶案。
“今日同郡主去园子,可说了话?”宁氏笑眯眯问。
凌飞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没怎么说。”
宁氏欲笑还嗔地看他一眼:“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性子?难不成日后讨了媳妇也这样?”
凌飞不做声。
“娘倒是觉着郡主不错。”宁氏笑道,“家世、才貌、人品都不错,这王都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这话已经说得极明白了。
可凌飞无话可说。
恩侯凌桢不管事,国事不爱管,家事懒得管,凌飞可以说是挨在宁氏身边长大的。
如同宁氏了解他的性子,他也清楚宁氏的性子。
他可以提出反对,但一定要有能说服宁氏的理由,若是没有,宁氏是断不会改主意的。
他已经成年,马上就要突破心法六层,他没有别的理由可以推脱议亲这件事。
听得宁氏数着简蕙心的好处,凌飞只觉烦躁。
可他知道宁氏是世上最疼他,也是为她付出最多的人,他不想让宁氏伤心。
“宁哥儿,你觉着呢?”宁氏笑问。
凌飞按捺下心绪:“娘做主就是。”
宁氏满意地笑了。
待凌飞离开后,古嬷嬷走了进来。
宁氏面色已不复方才同凌飞说话时的温柔可亲,古嬷嬷走近,看了下茶案上已经没有丝毫热气的茶盏。
“奴婢去换茶?”古嬷嬷请示。
宁氏摆了摆手,神情略带浮躁。
古嬷嬷垂手站在一旁,也没敢主动开口。
半晌,宁氏低沉发问:“你觉着有几成像?”
古嬷嬷斟酌了下,同样小声:“……除了眼睛,奴婢瞧着倒有八九成。不过隔了这么些年,奴婢记差了也不定。”
古嬷嬷话是这么说,但此际,她同宁氏皆是心知肚明。
若真是不像,今日她们主仆二人也不会齐齐失态,还好凌飞担忧宁氏,这才让她们及时回神,圆了场面。
宁氏目光闪烁不停。
世上真有无缘无故,凑巧就这样相像的两个人?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
就好似她同古嬷嬷已经多年没提及这两个人,昨日古嬷嬷才提了一嘴,今日穆清就到了跟前。
究竟有没有可能?
宁氏在心里问自己。
她觉得自己心中的这个揣测太不常理,也太过匪夷所思。
可明明这样觉得,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偏就还觉着这个匪夷所思的揣测,未必就不是事实。
凌安素是十九年前逃走的。
逃走的时候并未有身孕,而穆清今年十月满十八,从时间上来说,是对得上的。
可那是云州大将军的府邸啊,长公主身边也不是没有得力的人,一个土匪,一个朝廷要犯的儿子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穆东恒和李茹香的儿子?
李茹香是个心思简单的,但穆东恒可不是吃素的。
谁能瞒天过海到这个地步!
这样一想,她又觉着自己应该是想岔了。
“你可有见过牧平海的正脸?”宁氏定定神,问古嬷嬷。
古嬷嬷摇了下首:“那时是包大志带奴婢去的。包大志胆小,怕惊动,不敢挨近,我俩都隔得远。后来,奴婢也只瞅了个背影。只记得个头挺高,走路的样子看着很是有些精气神儿……”
古嬷嬷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着。
既然回忆到牧平海身上,也就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恩侯府上一辈,那昙花一现的七小姐凌安素。
当年的凌安素本是侍妾所出,身份低微加上生母早亡,在府中多年一直默默无闻。若非皇后入宫四年也未有生养,宁氏也不会发现到自己内院还有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庶小姑子……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宁氏的打算,终究还是没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