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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上最基本的那些衙门,在册的官吏无非就是知县、县丞、师爷那么几个,巡捕房能拿得出去的,也就只有为首的捕头自己。
原本维持治安和抓捕犯人的工作,就是由这些捕快和衙役来负责,可在王争走出登州之前,朝廷的饷银早就不剩下什么。
莫说那些最底下的捕快和衙役,就连捕头都穷的快要当裤子,一直靠知县到处抓钱袋子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不过银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抓到手里的,知县花出去自己也心疼,所以衙役和捕快还不能养太多,大约几十个人,能勉强压服县城里面就行了,外面的随它去就是。
地方上巡检司可是富得流油,那些巡检个个都有几百个盐狗子在手里,本来县衙和巡检司就是个互帮互助的局面。
可谁也没想到,自打登州府那边新上任了个巡检,一切都变得大不一样,像是一个晴空霹雳,登莱两地走出一支叫登州营的兵马,为首的杂号总兵叫做王争。
到眼下那登州营成了气候,改组成山东军,连立大功,就连当今皇帝都御赐起军号曰“明威军”,在整个山东一家独大。
原本收税这些事情是县衙在打点,现在山东军把持了整个山东六府,一个叫军议司的玩意紧跟着就把山东政务揽过去,知县们成了空架子,整天除了被养在自家院子里喝茶看戏,委实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干。
王争镇守山东以来,小乱很少,大乱更是基本没有,地方上就连个行窃的小毛贼都看不见,那是一天一个变化。
说起来,这些知县也没什么好哭的,这日子不比从前强多了吗,再也不用整日的担惊受怕,吃喝玩乐娶老婆生儿子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
况且,就连朝廷的布政三司一样成了空架子,那左军议李岩才是真正的布政使,差的只是个官面上的名头而已,那些原本的一省大员都没说出什么话,自己又有什么好叫苦的。
长此以往下来,到了眼下这崇祯十五年的一月份,地方上治安和政务的主导权,已经完完全全落在了保安司和军议司的手中,也就是现如今山东真正说话管事的机构。
此番忠烈伯王争震怒,发下一句杀意顿显的军令,地方上的盐丁们不敢怠慢,自然就要全盘接手过来。
他们还没有成为在朝廷上入册的正兵,就算借着什么名头杀了人,也是查无可查。
说起来,眼下山东除了王争之外,还有两个庞然大物,其一是翁州府嵫阳城的鲁王府,还有便是曲阜的孔府。
肃王朱寿镛第三子朱以派是为第十代鲁王,正儿八经的大明宗室藩王,崇祯十三年袭封,在位刚满两年。
至于孔府,那更是天下士心所向,若谁不开眼的敢动上一根毫毛,那必然是落得万劫不复,天下共弃的地步。
身为忠烈伯,左都督的王争,虽说手中已经是大权在握,但明面上依然要尊奉明廷,对于孔府和鲁王既没有说是尊奉,也没有过分相逼的举动。
长久以来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所以并没有什么微词传出来。
自从王争那一句话的军令下来,整个山东六府完全陷入了一种恐慌的状态。
不过这种恐慌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那种,仅仅是针对于朝廷文官和那些别有二心的宵小之辈。
对一般的军民来说,山东军下手抓了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朝廷官吏,快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多说其他。
借着这次大规模的抓捕官吏,山东军顺势在六府重新来了一次核查,正兵将士们拿着文册,从大城到小城,挨家挨户的对照,一旦发现任何身份不明的人,立即抓紧牢狱中严加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