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阴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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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我和老谢跑了大半天,遇到不少零星的残兵,我们便随着他们一起走。

走着的路上不时有骑着马的长官跑过,告诉我们前面有收容站,让我们往那里去,接受下一次整编。

日本人的飞机从我们头顶盘旋过两次,机炮扫过,人群中便躺下好几十个。被打死的省心了,没死的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嚎哭,没有人去管甚至去看他们,在这条路上,只要躺下站不起来,就只有等死。

我和老谢相互拉扯着,终于在下午跑到了设在小镇上的收容站,接受下一次整编。

说是收容站,其实就是在镇上支个摊子,登记集合过来的残兵,帐篷床铺有限,连住的地方都解决不了,幸好天不太冷,我们可以找地方凑合。晚饭一人一个小窝头加二两糙米饭,配一碗清水样的青菜汤,我和老谢坐在一个背风比较干净的墙根处坐下便开始狼吞虎咽,说实话,这点儿东西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只是勉强哄哄肚子能睡下罢了。

八里哥?是你么?听到有人叫我,我停下了拔饭,抬头看看,前面站着个穿着干净整齐军装的清瘦的青年,手上抱着一堆脏兮兮的绷带,正看着我。

秀才?我抬头看看他,你是秀才?

是我,你今天刚到的这里吗?秀才打量了如同叫花子般的我和老谢几眼,说:你们今晚没地方落脚吧,快跟我来,我这边儿还有咱们好几多人呢。

秀才显得很开心,把手上的脏绷带放在一边,就拉着我和老谢往一座民居走去。

那是一座气派的大院,虽然有些破旧,不过依稀可以看出以前的辉煌,里面早已搬空,没了原居民,各个房间里满满当当挤的全是当兵的。

来到一间不大的厢房里,里面支满了门板和床板,在这里见到了不少熟面孔,大家一看我回来了,纷纷跑上来嘘寒问暖,老何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炒豆花生给我们接风。

看着眼前幸存下的这些熟面孔,想想死去的叔叔和兄弟,我的鼻子莫名发酸,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下来。老何拉着我的手说:没事儿,没事儿,活着就好。

一番询问才知道,自从上海一战,团长阻敌牺牲,大部队后撤,他们就跟着部队往后撤了,没有参加第二次阻击,而我却参加了重组,这样我们便分开了。渐渐夜色沉沉,加之心乏体累,我们几个人打好地铺,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不好,中午便阴了,云伴风来,乌压压的一大片云彩飘过来,收容站的长官便让我们收拾各种物资,防备下雨。

到了天黑,电闪雷鸣,雨果然下了起来。

天上的雷声震耳欲聋,一个接一个的滚过,就像在头顶炸开一般,这气天凉爽,大家早早的熄了灯准备睡觉,谁知这时上峰的命令传来:日军再度发起了猛烈进攻,已经突破了前方的防线,后方部队迅速后撤至昆山一带备战。

我们只得迅速爬起来收拾东西冒雨后撤,由于缺少雨具车辆,伤兵又多,只能是轻伤员随部队后撤,重伤员和一部分人留守原地,雨停了再走。

老何去找刘瞎子要来一匹驴,把东西收拾了收拾装在一辆板车上,又拿毡布在上面搭了个简易棚子,便让我和两个伤员坐了上去,他自己戴个大斗笠在后面跟着走。

雨越下越大,地下泥泞不堪,很难走,我便跳下来和老何一起推车,老何叹口气,说:唉,小钱,你说这雨下的,好不好?

好个啥,咱们这么可遭了罪了,老天爷害苦了咱们。我闷闷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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