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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四五岁大的女孩拎着个掉瓷的茶壶给四个人倒水,看见生人显得有些羞涩。
“这是小宝的娃儿,今年十四了,在县里上初中。”“妮子,叫叔了没?你石头叔在北京那是大人物了呢,这是你婶儿。”大山叔介绍着。
“石头叔,婶儿,你们喝茶。”女孩害羞地打了招呼倒完茶就跑了。
钱多多坐在一边郁闷了,你们认亲怎么把我给捎里边了,谁是媳妇,谁是婶儿啊。
钱多多和陈简坐在大灶旁边的小板凳上帮忙烧火。大山婶儿揉着面团,大山叔戴着老花镜开陈简带来的酒。
“娃儿啊,那年出事以后你就走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你上哪去了?开始还有人说你上县城读书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他们有人说你被人贩子抓走了,还有人说你死了”大山婶儿哽咽着。
大山叔大声斥责她,“胡说八道甚啦,我娃这不是好好的。”“石头,你说说后来怎么了?”
“那年出了事,我也不想在村里再呆下去了,本来想去外地闯荡一下的,没想到在县城碰上李老师,他告诉我一个好消息,说是有个大老板捐了一笔钱资助家庭困难的学生,他到县教育局给我申请了一个指标。”陈简把玉米秸秆掰成几段塞进炉膛里,火苗把他苍白的脸颊映得金红。“我就没走,留在县一中上了两年半学。我每个学期都给那个大老板写一封信,汇报一下学习成绩,人家大概是看我学习成绩好,每次都及时给我寄下一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过来,而且给的越来越多。后来上初三那年我得了病,学校让我休学回家治病去,我就从学校里搬了出来,在车站附近的小饭馆里打工。我那时候给那个老板写了一封信,说我不上学了,把剩下的钱随信一起寄回去。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那个老板派人来找到我,把我带到北京治病,后来还把我带到美国上学,再后来我自己回到北京工作。”他就那么平静的用几句话讲述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经历,那么简单那么平淡,似乎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大山婶子听着陈简的叙述,看着小两口,一会呲着豁牙笑,一会抻着衣角抹眼泪“小石头受苦了,遭那么多罪,现在可好了,这闺女真好,真俊!”
大山婶子做了一大锅宽宽的裤带面,热了一大盆炖羊肉,还炒了几个简单的菜,大山叔吆喝着要喝酒。这时候门一开,进来一个矮胖敦实的中年男人,拐着腿进屋见有客人一愣。大山叔赶快介绍来人就是他的宝贝儿子陈宝。
陈宝与陈简见面免不了又是一番问询与唏嘘。
陈宝和大多数同年人一样,初中毕业就进城打工,二十岁就回家娶了媳妇。家里为了不在村里落伍,竭力盖起了这座小院,小宝媳妇也生了妮子。本来生活正红火的时候,小宝打工时从高处摔落,赔偿金不够治疗费只能回家养着,媳妇看着瘫在床上的小宝觉得没了希望就离了婚。后来小宝能走路了以后就弄了一辆农用车,平时给人拉拉货赚点小钱。
哎!大叔叹了一口气“反正最苦日子都过去了,你婶得了风湿病做不了活计就在屋里头干些家务活,我养了几只羊,每天放羊,大妮子有出息,考上了县一中。”说完一口喝干了小酒盅里的酒“就是有一点,我这当了领导这么多年,老了老了反到落后了,领上了低保,小宝还领了残疾保障金,说起来丢人啊!”老爷子有些惆怅。“哎,不说丢人的事情,喝酒喝酒。”
陈简喝了一口酒,刚一入口就皱了眉头,高度白酒辣的刺喉,没犹豫一口喝干了。”大山叔,婶儿,我当年离家的时候才十岁,以前年纪小觉得过去的事情丢人不愿意想,现在长大了却老想以前的事,你们和我讲讲吧。”
“哎,你大是个可怜人啊,出这事情都是那坏女人逼的啊。不过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最后只判了个死缓算他占便宜了,石头娃在警察那啥话都没说,也算娃子你对得起他。”女人最爱八卦,不管多大岁数,一说到这些往事大婶来了精神。
“你大是个老实人,是个憨货。又驼背又跛脚,家里头又穷,四十多岁没寻上媳妇。一共就一孔半破土窑,哪个女子疯了才会嫁个他。”“那年他用平板车拉回一个女子来,叫我去帮忙,我问了他半天才说明白。他上县城卖了莜麦买药,结果看见几个男人在殴打一个女子,打完把那女子扔到河里。等那几个人走远了,你大到河边去看,发现那女子还在动就给捞回来了。那女子伤得重啊,脸肿的看不见眼,浑身都是血,那腿应该是折了,后来养好了都跛脚的。那妮子后来养得好了些说愿意嫁给你大,村里人都来吃过喜酒,你大山叔还借给他一只羊呐。”
大叔捅了大婶一下,不让她翻这些老账,大婶白了他一眼接着讲“那个妮子叫个啥,啥肉的,炒肉。”
“是肉丝!肉丝烩面那个肉丝,说是啥花的意思”大叔补充
“呵呵,是rose吗?玫瑰花”钱多多觉得俩个老人真幽默。
“对了就是肉丝,你说个恁俊的女子咋叫个肉丝咧,怪难听”
“这个肉丝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等能下地了那肚子都老大了,村里人说话也就难听了。”
“那时候我帮着你大问过好几次,她也说不清这肚子里是哪个男人的娃。哎,小石头,你是不是想寻你亲大呢?恐怕难咧。”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要找他的。”
“这个肉丝没良心,你大待她也好着呢,她就是看不上你大,从来都没个好脸,生下你连一天都没抱过,一口奶都没喂,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养,早就饿死了。她是好吃懒做,作风也不好,你大整天被人指着鼻子笑话是乌龟王八,他气不顺就喝酒,喝了酒就到我家来把你带回家打一顿。”
“山叔山婶,你们对我有养育之恩。”陈简喝了酒,脸色开始发红。
“我家三个妮子都嫁了人,我也是想养着你也不费事,正好和小宝做个伴。你从小就听话,是个好孩子,那次你大来拖你回家我要是拦住就好了,没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莫说那些事情,来喝酒!”大山叔拦住又开始抹眼泪的老伴,吆喝着喝酒“你还记得你这个名字是谁起的不?那年你看小宝上学了也缠着我要去上学,我没办法在村里开了证明去派出所给你上户口,人家问你叫个啥名,我琢磨着你这娃是白捡来的就叫个陈捡吧,人家警察只说我起名难听给你改了个简单的简,你的生日我也记不住,反正是冬日里过年前,人家就给写了个一月一日。”
钱多多暗想怪不得同天生日的人性格差那么远,原来是假的。
“你这娃从小就不简单,比别的孩子小好几岁,可是上学比他们都强,那时候我就说这娃了不得,以后能成就大事呢,你看叫我说中了。”
大婶有病不能喝酒,大叔和陈宝则像乡里人那样热情地吆喝着吃肉喝酒。这酒度数很高,喝着像酒精一样,钱多多酒量浅,跟着他们干了几个小盅就醉了,被陈简架着上楼,放在了家里最好的房间里睡觉。陈简和大山叔和陈宝三个人一直喝到夜里,又说又笑又哭又唱,都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