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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说的对。这些话我应该亲自告诉你父亲。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我听说粮商们联合起来抵制四海商行,我知道四海商行是宋家的。安然,你放心,此事我会帮你解决。我会亲自出面和那些大粮商谈话。那些粮商多多少少会给我一个面子,相信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沈维表现得无比自信,这件事情在沈维的眼里,就是小菜一碟。
宋安然突然想起来,沈玉江曾经和她说过,沈维以两榜进士的身份下海经商,生意做得极大。在整个北方的生意场上,都属于顶级人物。他如果替四海商行说话,那效果就太明显了。这次的冲突,说不定就能以最和平的手段化解。
这样明显的好处,宋安然不会拒绝。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多谢沈世叔。沈世叔肯帮忙,我这一颗心总算踏实了。”
沈维也很高兴能够帮到宋家,“宋家有难,我应该帮忙。安然,你等我两天,我会给你带来好消息。”
“我听沈世叔的。”宋安然笑眯眯的。
沈维也很高兴,他叮嘱了宋安然几句,就坐上马车急匆匆地走了。
有沈维帮忙,事情就开始变得明朗。宋安然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宋安然好心情的回到侯府,进了二门,就见到侯府的下人们,个个脸上透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
宋安然不明所以。回到荔香院之后,宋安然叫来马婆子,问道:“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马婆子一脸惊奇,好像很意外宋安然竟然不知道。
“姑娘真不知道?”
宋安然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
马婆子尴尬一笑,说道:“姑娘既然还不知道,那奴婢就和姑娘说说。”
然后一脸神秘地告诉宋安然,“田姨妈不见了。”
宋安然有些意外,要不是马婆子提起,宋安然都快忘记了田姨妈。自从田嘉出嫁后,田姨妈就变成了侯府的隐形人,几乎不出来见人。
田姨妈一改往日喜欢八卦揽事的性子,变得那么安静,宋安然虽然好奇,却并不关心。
宋安然问马婆子:“田姨妈既然不见了,那侯府有派人去找她吗?田姨妈什么时候不见的?为什么大家脸上的表情那么奇怪。”
马婆子故作神秘地说道,“回禀姑娘,今儿一早,送饭的丫鬟就发现田姨妈不见了。一开始也没在意,等到中午还不见人,这才着急起来,禀报了老夫人。老夫人知道田姨妈不见了之后,就派了人去找田姨妈。姑娘知道田姨妈去了哪里吗?”
宋安然老实摇头,她当然不知道田姨妈去了哪里。
马婆子兴奋地说道:“田姨妈去了文家。也不知谁传出去的,说田嘉在文家天天挨打。这话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田姨妈耳朵里。田姨妈竟然天不亮,就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跑到文家找文姨妈理论。
姑娘也知道,文姨妈也是个爆脾气。田姨妈上门找茬,文姨妈怎么可能客气。当场就命人将田姨妈打出去。田姨妈也不知道示弱,竟然和文家的下人厮打在一起。这不,文家派人到侯府通报消息,让侯府安排人去将田姨妈带回来。说田姨妈赖在文家不肯走。”
竟然这么奇葩!
宋安然是知道文姨妈蒋清的为人。蒋清不待见田嘉,也不待见田姨妈这位庶妹。两人对上,打一架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只不过宋安然没想到,田姨妈竟然会为了田嘉出头,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次吧。
马婆子还在兴奋地说着:“老夫人都快气疯了。让袁嬷嬷带着人去文家将田姨妈带回来。以老夫人的脾气,等田姨妈回来后,肯定会狠狠地教训田姨妈一顿。”
宋安然扶额,大年初一闹出姐妹打架的事情,真是丢脸丢大了。老夫人生气也是应该的。
宋安然对马婆子说道:“大娘,你多留意一下田姨妈的情况。有什么进展,记得及时告诉我。”
“奴婢遵命。”
等到傍晚的时候,袁嬷嬷总算将田姨妈带了回来。
不过情况不太好。田姨妈早上是走着出去的,晚上就被人抬着回来。
马婆子及时对宋安然禀报了田姨妈的情况,“姑娘,田姨妈被打惨了,头破血流啊。文家实在是太狠了。连腿都被打折了。”
这么严重。
宋安然大皱眉头,如果真是的蒋清命人将田姨妈打成这个样子,那蒋清就真的太狠毒了。对自己的庶妹这么狠毒,真的好吗?好歹顾忌一下名声吧。
宋安然让喜春准备了药材布匹,然后宋安然带着礼物和丫鬟们,亲自去看望田姨妈。
田姨妈还是被安置在静思斋隔壁的小跨院里面。
大夫正在替田姨妈正骨,田姨妈痛的呼天抢地,嘴里骂着蒋清不是人,还骂老夫人偏心,虐待她。总之这会田姨妈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站在门口的老夫人古氏,听到田姨妈的骂声,气的脸色发青,额头青筋暴突。显然是气狠了。
古氏怒斥了一声,“蒋清怎么就没打死这个下贱东西。”
方氏,高氏,还有罗氏都陪在老夫人古氏身边。
方氏劝道:“老夫人消消气。要不儿媳进去说说她。如今她是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穿侯府的,竟然还敢出口辱骂大姑太太还有老夫人,她就是欠教训。”
高氏也在一旁附和,“的确是欠教训。看来文家打得还不够狠,让她还有力气骂人。”
站在一旁的宋安然,听到上面这番话,嘴角抽抽。就算对田姨妈有天大的怨言,也没必要站在门口说这番话吧。这分明就是说给屋里面的田姨妈听的。
也不知道田姨妈听到没有,反正她的叫骂声越来越低,到最后只剩下痛苦虚弱的呻吟。
古氏杵着拐杖,板着脸,说道:“让大夫好好诊治,该用药就用药,该吃好的就给她吃好的。总之,不能让人说我们侯府苛待出嫁的闺女。等她养好了身体后,老身再收拾她。”
古氏也不进去看望田姨妈,撂下这番话之后,直接走了。
古氏一走,方氏,高氏等人也都纷纷跟走离去。反正她们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看望田姨妈,纯粹就是刷一下存在感,表个态,让人知道她们还是在意田姨妈的。
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宋安然等她们都走了,这才提着礼物进屋看望田姨妈。、
亲眼看到田姨妈的惨样,宋安然顿时被吓了一跳。
田姨妈的头被人打破了,流了好多血,糊了一头一脸。脸也是红肿的,嘴唇破皮,脸颊有划痕,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的。还有手臂上也是青青紫紫,身上衣服也被扯破了。腿是弯曲的,不知道能不能正回来。
看来看去,还是头上的伤势最严重。
宋安然怀疑,以这样简陋的环境,拙劣的医术,田姨妈头上的伤势确定不会感染发炎?确定能医好?
宋安然没去打扰大夫上药。
她站在床头,关心地问道:“田姨妈,你还好吗?”
田姨妈凄苦一笑,“还是安然有良心。不像别的人,到了门口,都不肯进来看一眼。不进来看一眼就算了,还站在门口骂骂咧咧的。她们这是盼着我死啊!不过我偏不死,我要活到七老八十,将她们全都气死。”
宋安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田姨妈,我给你带了些药材和布匹。希望能帮到你。”
“安然啊,你果然是好孩子,比其他人强多了。可惜田嘉投生到我的肚子里,否则也不用嫁给文袭民那个狼子野心的恶毒玩意。安然啊,我今天见到了嘉儿,她好惨啊。她天天被人打的传言是真的,文袭民真的天天在打她啊。你是没看到她那个惨样,都快没有人形了。文家人好狠毒的心啊,他们这是将嘉儿活生生的打死啊。”
田姨妈呜呜的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累伤口发痛,又开始呻吟。
大夫瞪了眼宋安然,又嫌弃地看了眼田姨妈,然后继续上药。
宋安然微蹙眉头,招手叫来喜秋,悄声吩咐喜秋,“去请一个医术更好的大夫,来给田姨妈问诊。”
喜秋先是看了眼惨兮兮的田姨妈,然后应道:“奴婢遵命。”
田姨妈一边哭,一边呻吟,“我可怜的嘉儿,都是我没用啊。要是我们田家有人,要是嘉儿的父亲还在,文家人又怎么敢往死里作践嘉儿。都是我没用,不仅不能替嘉儿出头,还连累了嘉儿。这会文袭民那个不是东西的玩意,肯定又在折磨嘉儿。呜呜……”
宋安然跟着叹息一声。她是真没想到,文袭民竟然会如此暴虐。
宋安然对田姨妈说道:“田姨妈,你好好养身体。田嘉表姐那里,总有办法解决的。”
田姨妈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安然,你会帮田嘉对不对?”
宋安然没有回应,“田嘉表姐的事情以后再说。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姨妈说话。”
宋安然起身告辞,田姨妈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宋安然不为所动,坚定地走出卧房。
喜春陪在宋安然身边,“姑娘别难受。田姨妈会好起来的,田嘉表姑娘也会否极泰来。”
宋安然冷笑一声,“你相信文袭民会变好?”
“文袭民不可能打田嘉一辈子吧。”
“那可不一定。”宋安然摇摇头。
在后世,宋安然听说过不少关于家暴方面的报道。很多女人遭遇家暴,短则数年时间,长的就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有的人从年轻结婚开始,就被家暴。一直到老年,孙子都有了,还在继续被家暴。
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旦开了头,没有第三方介入的话,几乎不会有停止的那一天。除非一方死亡。
文袭民暴打田嘉的事情,如果没有人干涉,田嘉就会像后世许多女人一样,一直到死,才能摆脱家暴的阴影。
宋安然捏紧了拳头,或许她真的应该做点什么。不为田嘉,不为田姨妈,只为心中的怒火和对渣男的讨伐。
不过此事不能着急,得先将文袭民的情况打听清楚后,才能做决定。而且这几天她还要忙着反击大粮商,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回到荔香院,马婆子这个耳报神又跑了过来。
“姑娘,文姨妈来了。文姨妈找老夫人诉苦,让老夫人严惩田姨妈。”
宋安然蹙眉,“天都黑了,文姨妈还上门?”
“是啊!估计是被气狠了。”
宋安然问道:“文姨妈就没说她打人的事情?田姨妈被文家人打得头破血流,文家就没一个说法。”
“文姨妈说田姨妈活该。田姨妈一个破落户敢到文家闹事,没被打死,算是田姨妈命大。至于田嘉,既然嫁到了文家,就是文家人。别说文袭民打她一顿,就是弄死了田嘉,也是田嘉命该如此。”
好嚣张的文家,好嚣张的文姨妈蒋清。
宋安然问道:“文姨妈今晚会回文家吗?”
“估计不会回去。反正今天回去,明天还要过来。不如就在侯府住一晚。正好和老夫人唠叨唠叨,文家两兄弟争抢爵位的事情。”
宋安然顿时好奇起来,“马大娘,你和我说说,文家爵位是怎么回事?”
宋安然以前从来不关心文家的事情,所以她也没弄懂文家的爵位怎么没传给嫡子,反而要传给庶子。
马婆子就和宋安然说起文家的事情。
东昌侯府文家,和蒋家一样,也是在太祖年间封的侯,属于第三等勋贵。
这一代东昌侯,已经是六十出头的人。他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嫡子,那就是蒋清的夫婿文伯广,东昌侯府二老爷。
当年蒋清嫁给文伯广的时候,文伯广的亲娘,东昌侯夫人还没过世。当时说的好好的,爵位会传给嫡子文伯广。蒋清也一直以为,爵位属于他们二房,这事是板上钉钉,不容置疑。
可是东昌侯夫人活着的时候,东昌侯却一直拖着,不肯请立文伯广为世子。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
十年前,文伯广的亲娘,东昌侯夫人过世。之后,东昌侯再也不提立世子的事情。
然后七年前,东昌侯突然将最宠爱的蔡姨娘扶正,还替蔡姨娘请封了诰命。蔡姨娘生下的庶长子文伯秀,摇身一变,也成了东昌侯府的嫡长子。
这样一来,文伯广的地位就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东昌侯宠爱大儿子文伯秀,一心想要将爵位留给大儿子。
文伯广和蒋清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文伯秀继承爵位。从那以后,东昌侯府的大房和二房,就势如水火,两房斗得不可开交。
因为蒋清背靠西江侯府,文伯广外祖赵家也十分给力,所以东昌侯一时间也不敢乱来。
如今,东昌侯府大房有东昌侯支持,二房则有蒋家和赵家支持。二房和大房之间呈拉锯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谁也没办法真正占据上风。
不过蒋清和文伯广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们的儿子文袭民是侯府的嫡长孙,而且深得东昌侯的喜欢。
了解了东昌侯府的现状,宋安然渐渐的就有了主意。
对蒋清最大的打击,不是儿子文袭民被田嘉给睡了,而是爵位被大房抢到手。只要在文家大房那边加重砝码,蒋清就得着急上火。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仔细斟酌。
参与到一个家族的爵位之争,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宋安然才不会为了文袭民这个渣男,将自己赔进去。
……
在田姨妈身上,宋安然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庸医误人。
虽然宋安然替田姨妈另外请了大夫,可是田姨妈头上的伤势还是被耽误了。
到了初二这一天早上,田姨妈就开始发烧说胡话。
这年头没有抗生素。伤口发炎,只能依靠病人自己克服。如果身体强健,恢复力强,能够撑过去,那就是命大。如果撑不过去,那就是命该如此。
宋安然出钱,又替田姨妈换了两个大夫,结果全都束手无策。所有大夫都说,这种情况他们没办法,只能靠田姨妈自己扛过去。
瞧瞧一身是伤的田姨妈,她怎么可能扛过去。
再这么下去,要不了几天,田姨妈就会死于伤口发炎。
田嘉已经遭遇不幸,如果再听到田姨妈过世的消息,田嘉会崩溃吧。
宋安然觉着,她应该再替田姨妈想想办法。
宋安然来到松鹤堂面见老夫人。
此时,文姨妈蒋清正带着儿女们给老夫人古氏拜年。
宋安然扫了一眼文家人,文袭民赫然在列。
宋安然在心头冷笑一声,面上却丝毫不显。
宋安然恭恭敬敬地给古氏请安拜年,又给蒋清拜了个年。
蒋清一脸笑意,“正打算让人去请安然过来,没想到安然自己先过来了。”
宋安然微微一笑,没理会蒋清的话。她面对古氏,说道:“老夫人,孙女这会过来,是为了田姨妈的事情。”
古氏和蒋清瞬间黑了一张脸,显得极为不高兴。
宋安然只当没看见,继续说道:“田姨妈高烧不退,眼看着就要死了。孙女希望老夫人能以侯府的名义,请太医过府问诊。好歹救一救田姨妈。”
“她死了才好!”蒋清大声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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