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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之中,两人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相互碰撞的气息比之天上的惊雷闪电还要耀眼。
詹天佑一手按着陈石秀的脸面,撞碎了半个皇宫,南梁新帝的后背破开墙壁,砸出一个巨大的人形窟窿,从宝成殿到大友殿,足足三百丈的距离,陈石秀始终未曾止住身子。
等他止住身子,已经足足滑行了四百余丈,撞在皇宫西南角的无字石碑上,身体镶嵌其中。
无字石碑是陈景琰登天之前建立,由天上陨石为原料,坚硬无比,夜晚呈现荧光蓝色,如同一盏明灯,格外神奇,碑如其名,上面未刻一字,陈景琰也未曾说明建造此石碑的目的,只把陈建业、陈石秀和陈珞岩三人叫到一块,问问了三人上面应该刻什么东西,陈建业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陈景琰点点头。陈石秀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弗乱其所为。”陈景琰微笑着摸了摸陈石秀的脑袋,转而问向陈珞岩:“你呢?”陈珞岩几乎脱口而出:“With great power comes great responsibility .”陈景琰皱了皱眉头,对于自己这名男扮女装儿子的胡言乱语见怪不怪,厉声道:“说人话!”陈珞岩嘿嘿一笑,开口说道:“皮皮虾,我们走!”陈建业和陈石秀相互对视一眼,不明觉厉,陈景琰叹了一口气:“算了,什么都不刻了,就在这吧!”
于是,石碑之上,不着一字,直到今年今日,此时此刻。
轰隆一声,对着血肉模糊的陈石秀,詹天佑又是酣畅淋漓的一拳砸在脑袋上,南梁新帝的脑袋被砸进去三寸有余,已经没了先前俊秀的样子,气息凌乱不堪。
几乎耗尽气息的詹家第一高手,踉踉跄跄,鲜血流出七窍,外放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逐渐衰败,风雨侵入他的身子,打湿了他的头发衣衫:“陈石秀,你可以争皇位,可以做千般万种事情,但是你不应该将建业逼死,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护着你。自古皇位之争,必定伴随着残酷血腥,搁在历朝历代,你这二皇子争位失败,多半是死,你应该知道你为何不死,不是你和你背后的势力大到让我詹家顾忌,是因为建业的仁慈,而你做了什么,你将他逼死,不给他留一点活路!”
镶嵌在石壁中的陈石秀睁开血肉模糊的双眼,冷漠望着詹天佑。
詹天佑一阵厌恶,心头恨意盎然,牵动几乎崩坏的雪山气海,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巴,血从指缝流出,面有死灰之色:“建业的善是大善,能潜移默化周围众人的大善,我这做舅舅的都为之动容,但是为何不能让你这亲弟弟动容?给自己亲哥哥一条生路很难吗?不难,但是你还是逼死了他,只能说明你陈石秀狼子野心,为了权势什么禽兽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住嘴!詹天佑,你懂什么!!!流血牺牲,流血牺牲,你以为你只有你詹家流血牺牲了?为了这皇位,为了南梁江山,我们林家忍辱负重,布局这么多年,付出的鲜血和牺牲,你又懂得什么!!!”陈石秀把自己从墙壁中拔出来,一手扶住脱臼的手臂强行归位,空气中响起一连串骨头摩擦碰撞的声响,格外瘆人,向前走了一步,一个踉跄,原来他的腿也已经断了,又是一声骨头强行归位的摩擦撞击声:“大康十二年,朕的表哥林成平被詹俊贤殴打,身体受伤,从那时起这皇位之争就开始了,为了撬动你们詹家根基,他甘愿自杀,临死之前,成平表哥拉着朕的手说,等朕当上皇帝,一定要去坟头告诉他,封他一个大将军玩玩。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笑意,好像不是去死,而是无上荣光!!!”
陈石秀一脸痛苦,双眼通红,紧攥的双手咯嘣作响,然后胸膛之内又被一股愤怒积怨代替,伴随着建康城光华大盛,他第一次主动出击,双脚奔踏在大雨中,飞溅起一个个水花,拳头之上凝聚起近乎于实质的拳罡,重重砸出。
詹天佑一声大喝,也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挥出,迎上对面的一拳。
两人皆是未躲,互换一拳,詹天佑的拳头落在陈石秀的心头,陈石秀的拳头落在了詹天佑的肩头,南梁新帝吞咽上涌的血水,一步不退,詹天佑如同从山头跌落的石头,重重摔了出去,半个肩头被砸得血肉模糊,凄惨异常。
陈石秀将挥出的拳头缓缓收回:“林家流得血比你们想象的多,林家家主加上林家三杰,也就是朕的外公,朕的大舅林仁忠,二舅林玉宝,三舅林成平,他们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先后慷慨就义,他们告诉朕,只有站在最后的那个人才是最终的赢家,才是大梁真正的王!他们为了这座皇位,锒铛入狱,最后惨死,就是为了给朕争取一个卧薪尝胆、苟延残喘的机会。”
遥遥一招手,皇宫内千万把利剑浮空跳动,心意微动,一把剑呼啸入手,陈石秀踏步前行,慢慢走向詹天佑:“这几年朕过得像是一只狗一样,秀王,秀王,一个摇尾可怜的狗而已!那是陈建业的仁慈吗?那是妇人之仁,若是他稍微可怜朕一下,就不该留着朕的性命,受尽天下人的嘲笑!”
脚下一点,身形前掠,比陈石秀更快的是那一把利剑,如同一道奔雷炸向詹天佑的胸口,詹家第一高手只有起身的机会,没有出招的时间,依靠强健的体魄来硬接一剑,利剑撞在詹天佑的身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向后滑了三丈。
“陈建业留给朕一条生路,实际上是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路是他自己选的,朕要大发慈悲送他一程,也不枉费多年兄弟情谊!”
陈石秀脚步越来越快,招手挥手的速度也掠来越快,那些悬空利剑如同山峦一般,一山高过一山,一峰高过一峰,连绵不绝,只在心意一禀,手指一动之间,刺向对面。
行将就木的詹天佑觉得剑势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已经有几股透体而过,绞烂了经脉。
而陈石秀一招得势,引剑猛刺变成了当空一剑,利剑恰如一挂瀑布当空而下,詹天佑横臂探出,双手十指如钩,脸死灰之色更浓,用尽最后气息,将那一挂瀑布撕出一个口子。
陈石秀大袖回卷,将气息卷于袖口之内,强行压灭,另一只手召剑即来,狠狠刺在詹天佑的心头,那一剑未曾透体,而是弯折出一个如同满月一般的弧度,两人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