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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真的想做些什么。
她不知道前世刘黄待她如何,但她想她们的关系应该算不得差。
而且,看到刘黄就会想起前世的自己。
她想帮刘黄,也是为自己。
这天刘黄走后,她枯坐了许久。
夜里洗漱躺下后,她和刘秀商量:“大姐那么喜欢孩子,不如给大姐过继个孩子吧?”
刘秀一楞,“你这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但笑不语。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养个孩子对刘黄来说才是最好的救赎。
再嫁?
先不说前世刘黄至死都没有走出情伤,就说人品心性谁能担保绝对无虞?
而孩子,是最能治愈人的了。
倘若当时没有刘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都不敢想。
刘秀愣怔过后,略加思索便表示赞赏:“不过倒也真是个好提议。”
他想的是,若是日后刘黄愿意再嫁这孩子也没什么影响。
只有郭圣通做好了刘黄终生不再嫁的准备。
刘氏族中孤儿很有几个,其中和刘黄血脉相近的有四个。
郭圣通想,便从其中选一个抱来给刘黄养。
而究竟要选谁,郭圣通让刘黄自己来做决定。
她盯着刘黄的眼睛,语气诚恳地道:“大姐,我和陛下有意让你领养个孩子,不知道你愿意吗?”
刘黄啊了一声,有些讶异地看向郭圣通。
郭圣通点头再次肯定,“如果大姐不愿意也没关系。”
刘黄双唇翕动,似哭又似笑地点头:“当然再好不过了。”
郭圣通看着她,忽地鼻子酸的厉害。
她带刘黄去看了那四个孩子。
刘黄一眼就看中了刘然。
或者说是刘然选中了刘黄做母亲。
那孩子才六个月大,便失去了双亲。
兴许是天生没有安全感,谁抱那孩子他都哭。
可刘黄一抱起,他立时不哭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绽开笑来。
刘黄立时和郭圣通说就是他了。
于是,选了个吉日,由刘秀做主,这孩子正式过继到了刘黄名下。
有孩子后,刘黄再也没空想什么《太平经》了。
她的生活被孩子的吃喝拉撒睡填满了。
那孩子极黏她,又不能轻易见风,刘黄被弄得都进不了宫了。
伯姬去看过后和郭圣通笑言:“嫂嫂,我真觉得那孩子就差大姐怀他十月了。
可真是像极了亲生母子,合拍的不行。”
郭圣通欣慰不已。
这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这孩子竟会这么喜欢刘黄。
而她相信,刘黄也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刘秀也很高兴,和她感慨:“早知道大姐会这么高兴,真该早些让她领养个孩子。”
郭圣通垂眸笑着应是。
大家都高兴了,就必定得有一个人不高兴。
而这个人就是刘疆。
他好些天没见着刘黄后,缠着郭圣通问。
郭圣通被他缠的受不了了,就带着他去了趟刘黄府上。
刘疆还是第一次见刘然。
刘黄有些紧张,她怕自生下来就众星捧月的刘疆会不能接受有人要来跟他分宠。
然而,刘疆竟是失望。
是的,失望。
他指着刘然和刘黄说了一大通。
他一急起来,谁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郭圣通和刘黄都从他的神情语气中明白了他的大致意思。
他伤心刘黄就为了这么个不能走不能说的小孩子而放弃了他。
他对此感到由衷的失望。
为了表达失望,他决定出去玩会。
等青素牵着刘疆出去后,姑嫂俩忍不住对视一笑。
小孩子觉多,刘然很快就睡着了。
刘黄把他抱到摇床上,小心翼翼地放下他,又给他掖好被子。
郭圣通站在旁边瞧着她这行云流水般熟稔的动作,立时便想起了伯姬的感慨。
出去后,她忍不住道:“你和刘然这可真是天生的缘分。”
刘黄笑,笑着笑着忽地就像要哭似的。
郭圣通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了?养孩子累也不能哭啊。”
刘黄被她说的破涕为笑,引了她到窗下坐定后理了理思绪,徐徐道:“桐儿,其实我最开始听你说了之后是想养那个四岁的孩子。
一来,我从养育过孩子,不敢把别人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孩子养坏了。
二来,我也没想瞒孩子。
不是亲生的到底就不是亲生的,他有知道生身父母的权利。
可——”
她的目光不自觉投向里间:“这孩子和我太投契了,这满屋子的侍女他都不要,只亲我。
这才不到一个月,我真就离不开他了。
只要看到他,我就开心的不行。
我盼着他长大,盼着他叫我一声母亲,盼着他娶妻生子,盼着将来含饴弄孙。
光是这么想想,我便再也不想让他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但不行啊,我怎么能这样呢?
人家好容易生下这个孩子,为他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我怎么能否认他们的存在,真把他当做自己亲生的孩子了呢?
可我又怕,怕梦里的一切会实现。”
她闭了闭眼,和郭圣通说起她昨夜的一个梦。
“我梦见刘然长大了,大到已经比我还高了。
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不再像往常那样一进来就四处问母亲在那。
我听侍女说他回来了,便出去寻他。
他站在廊下望着天,长身直立,身形挺拔。
我忍不住有些自豪:这是我的孩子啊。
我上前柔声问他饿不饿?累不累?
他不应我。
我心下开始有些不安,硬着头皮又去扯他的衣袖。
他用力把衣袖拽出去,态度出奇的冷漠。
他转过身来,眉眼间全是厌恶。
他问我,他是不是我生的?
我心下发慌,说自然是的。
他冷笑起来,说他都知道了,说他是领养回来的孩子……”
她说着说着,眸中渐渐起了雾气。
她望向郭圣通,惨白着脸,有些无助地道:“我真怕,真怕他将来说我骗他。
可我又怕一早告诉他真相,会让他不亲近我。
虽只养了他一个月,但在我心里他真是跟我生养的没什么区别了。”
郭圣通看的出来,这个梦吓坏了她。
因为它说中了刘黄心底最深的恐惧。
她劝解刘黄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将来即便刘然知道了,他也定然说不出这样绝情的话。
大姐快别这么想了,你是关心则乱。
白日里思虑的多了,夜里自然就做了这样的梦。”
刘黄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郭圣通:“那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郭圣通仔细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然儿若是不知道,才能真正无忧无虑地长大。
他需要母亲,而这个母亲就是你。”
她看向刘黄,“等他大了,他如果想知道你便告诉他。
到那时候,他想必可以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