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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周蕊蕊的同学说,一开始周蕊蕊对何健并无好感,甚至是讨厌他,甚至连何健跟在她后面,她都觉得丢脸。当时周蕊蕊的成绩在整个年级是位于前十名的,而何健在学校属于老师都懒得管的角色。而且何健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父亲在工地上班,因为一次意外丧生,母亲没有正式工作,就靠在菜市摆摊养家糊口。所以当何健追求周蕊蕊时,所有人都认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是何健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依旧每天坚持跟在周蕊蕊后面,有时没话找话跟周蕊蕊说,但是周蕊蕊并不太搭理。
林田还在电话中了解到当时何健不仅在学校不学习,而且还在一些校园欺凌事件中扮演了施虐者的角色,当时很多学生传说何健在社会上拜了山头,所以当时何健在学校里属于“混得好”的,很多不学习的小痞子都跟在他后面。学生们对此都有耳闻,周蕊蕊当然也知道,所以并不敢得罪何健,但是又一直尽力保持距离。至于教师们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何健的所作所为,但是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只求学生顺利毕业,不要惹出事,所以只要别闹得太过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样的学生每届都有,如果管得太严厉,估计晚上出门都会被扔砖头。
林田在电话中问对方,楚山一中是市重点中学,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对方的回答是作为省重点中学的楚山八中,这种情况也不少见。林田没有上过名牌中学,当年在县中学读书时只听说过学生成绩太差被开除的,没想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其中一个女同学告诉林田,周蕊蕊为了避免和何健见面,有时放学会故意晚走,但是何健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周蕊蕊一个女生又不敢翻墙头。后来,周蕊蕊有时会最后一节课请假,提前回家,以此来回避何健。但是没两次就被何健发现了,可能何健自己也觉得总这么缠着没意思,就不再放学跟着周蕊蕊了。但是听说打那以后,何健上学也不正常了,经常旷课。本来就是单亲家庭,母亲管不了他,老师也懒得问,所以久而久之同学们有的甚至忘了何健这个人。
那时候大家称呼的迪厅,就是现在的夜店。有次周末,周蕊蕊被几个同学拉着去蹦迪。结果遇到了小流氓调戏,周蕊蕊和同学们就想走,转身却发现已经被围了起来。几个女学生都害怕得不知所措,小流氓越靠越近,伸手想摸周蕊蕊的脸时,突然一个啤酒瓶砸到了小流氓的头上。何健出现在了小流氓和周蕊蕊之间。之后,小流氓们的注意力就从周蕊蕊身上转移到了何健身上,当时和何健在一起的是学校里的另一个男同学,也是混事的主。听说他们俩后来被打得够惨的,从那以后过了一段时间,何健上学虽然仍不正常,但是可以经常在学校里看见他了。更多的是看见何健和周蕊蕊放学后一起走。
至于期间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同学并不清楚,估计是和迪厅那件事情有关。不过当时和何健一起出现在迪厅的那个男同学名叫魏磊,现在和其他同学在一个微信群里,可以联系到。林田突然觉得自己落伍了,居然还用当年从警的侦查手段一个个打电话找线索,却忘了用最简单便捷的联系方式,网络。
在发了两个两百元的红包,并许诺之后会有更多红包后,魏磊答应和林田通过网络聊关于何健的事情。
“你是干嘛的呀,为什么想知道何健当年的事情。”魏磊发的第一个语音就是这句话,之前他只发文字。
林田并没有回答魏磊的问题,只是又发了一个两百的红包过去。
“你都想知道什么呀?”魏磊发来语音。
“周蕊蕊一开始抗拒何健,为什么后来愿意放学和何健一起了呢?是不是和迪厅那件事有关?”
“肯定的呀,那件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那次是我挨打最惨的一次,十几个人打我们两个。我们被打得住院了一个月,包扎得就跟粽子似得。在我和何健住院期间,周蕊蕊来医院看过我们,表示感谢。而且她来了不只一次。有次何健妈来医院送饭,何健跟他妈说让她别来送饭了,早起摆摊够辛苦的了,还怪自己最近不能早起帮忙摆摊。没说完,周蕊蕊就进来了,估计她是听见何健和他妈说话了,从那以后,周蕊蕊来得更勤了,有时还带饭来。”
“被打得住院一个月,你是肯定不会忘。”
“你错了,我不会忘,不是因为被打。而是之后发生的事情。”
“之后发生了什么?”
“当年楚山市有名的大痞子,齐老九。黑白两道都是出了名的,据说全市的娱乐场所每个月都要给他进贡。何健不知怎么的,就拜到了他的山头下。我们出院后,有一天放学,何健没有去找周蕊蕊,而是让我跟他去一个地方。当时他带我去了市郊的山上,到了以后,发现那跪着几个人,傍边有五六个人手里拿着棍子、砍刀之类的东西,不远处的石头上还坐着一个人正在抽烟。那个抽烟的人看见我们来了,站起来走向我们这,一把将何健搂了过去,走向跪着的那几个人,对他们说‘你们抬头看看,这个人就是你们前段时间打住院的,你们记住了,他叫何健,是齐老九的人。’那几个人听了这话,顿时脸就变得惨白,一个劲的求饶。那个抽烟的人把一个铁棍递给了何健,让他自己处理。”
“后来呢?”
“你别急呀,发语音有时间限制,你等我慢慢说。”
“要不打电话吧?”
“不打,就发语音。你别打岔,我得边想边说。”魏磊接着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何健没接铁棍,把傍边一个人的砍刀拿了过来,看看地上跪着的几个人,挑了一个那天打他下手最狠的,把砍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问那个人,是砍个手指,还是掌嘴。那个抽烟的人听了何健这话,笑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人连忙说掌嘴。何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剃须刀片递给我。”
林田听到这里,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等待着魏磊发下一条语音。
“何健让我把刀片放到跪着的那个人嘴里,当时那个人就尿裤子了。那天在迪厅那么狠的一个人,说怂就怂了,说要改砍手指。而旁边那个吸烟的人显然也没想到何健会来这招,烟也不吸了,不说话站在傍边看着何健。何健说已经选择了就不能改,如果不张开嘴,就把架在脖子上的刀砍下去。”
不知是语音时长限制的关系,还是魏磊需要调整一下呼吸,过了一会,才接着发来语音。“何健说完就举起了砍刀,跪着那人一看,立刻张开了嘴,何健看了我一眼,示意让我把刀片放那人嘴里。我战战兢兢地走过去,把刀片塞进那人嘴里。那人用上下牙紧紧咬住了刀片,何健说不许咬,嘴闭上。那人只能乖乖听话,嘴巴刚闭上,就听见‘啪’的一声,何健使劲抽了那人一嘴巴。那人立刻就歪倒在地上,手的那个姿势,想捂脸,又不敢捂。我一看,刀片把脸刺穿了,出来一半,血把半个脸还有脖子都染红了。”
林田听到这,知道跪着的那个人算是毁容了。一想到毁容,林田突然联想到口罩男,跟踪马静的那个男人天天戴着口罩,除了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脸这个原因之外,会不会还因为他的脸受了伤,戴口罩只是用来遮挡自己的瑕疵。从马静在水上乐园拍的相片来看,虽然口罩挡住了脸,但还是隐约可见有侧面有貌似疤痕的东西没有完全挡住。手机传来新信息的铃声,林田打开新的语音消息。
“其他跪着的几个人一看这架势,有的竟然磕起头来。何健扫了他们一眼,说到‘算你们走运,我今天只带了一个刀片。’那些人听了这话,立刻松了一口气。何健接着说,‘我和朋友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这个账总要算吧?’那些跪着人的马上就说赔钱给我们。何健走到抽烟的人面前,对他说,‘哥,我也不太会算账,不知道他们该赔我多少钱,要不你帮我收吧。’抽烟的那人听了这话,脸上笑开了花,搂着何健说一定会帮我们要个好数字的。之后我和何健就先离开了。”
“后来呢,那些人有没有找你们报复?”林田问到,他急切得想知道那帮人有没有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何健,准确地说,林田想知道何健脸上有没有受伤而留下疤痕。
“没有,报了齐老九的名号,谁还敢来报复。能活着离开就阿弥陀佛了。我后来问何健那个抽烟的人是不是齐老九,何健说这样的小事齐老九不可能亲自出面,那个抽烟的人只是个小头头。”
“就是说何健脸上没有受伤?”
“我没见过他脸受伤。”
难道口罩男不是何健?可是武丽丽说在大学门口等周蕊蕊的那个男的每次见到也都戴着口罩。而且周蕊蕊还说他是自己以前的同学。难道是还有别的和周蕊蕊关系好的男同学也有戴口罩的习惯?林田接着问:“何健平时戴口罩吗?”
“戴口罩干嘛?那个时候我们都没听过雾霾这个词呢。那时候戴口罩无非就是感冒生病之类的,可是何健身体那么壮,一起被打,他都比我先恢复,我就没见过他生病,更没见过他戴口罩。”
魏磊的回答让林田觉得眼看就快接近的真相,就像不断升高的气球,本以为踮起脚尖就能够到,结果还没触碰到气球的绳子,就看着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你最近和何健联系过吗?”
“很久没联系了,高中毕业就没见过他。我记得毕业合影那天,他都没来。”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林田,难怪在楚山一中档案盒里的那张毕业合影相片的背面没有见到何健这个名字。林田在看那张毕业合照时,一一比对过相片中的男生是否和马静拍摄的口罩男一样。当时没有找出是相片中的哪一个,还以为是口罩把脸挡住的原因,原来,口罩男根本不在合影相片里。
林田把口罩男的相片截图后发给了魏磊,问他相片上的人是不是何健。
魏磊回复说:“相片不太清楚,而且又戴的口罩,我都十多年没见过何健了,不能确定。对了,其中还发生一件事。周蕊蕊的爸爸来学校找过校长,好像是知道了周蕊蕊和何健的事情了。当时事情闹得挺大的,周蕊蕊爸爸好像挺有厉害的,听说校长一直陪着笑脸。有次开大会,校长当众宣布给何健记大过,不过不是因为和周蕊蕊谈恋爱,而是因为打架。但我们私下都认为和周蕊蕊爸爸来学校有关,毕竟何健打架是家常便饭了。打那以后,何健好像就没再来过学校。”
林田没回消息,又发了两百元红包给魏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