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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伏暑难当,凤心颜已多日不曾好眠。
晚间,入了夜。她寻着石凳,端坐于门前乘凉。
如今,云岩县早已更了名字,唤作平阳县。往日的冭合村,亦荒芜成山,人迹罕至。只余下河岸旁这处茅舍小屋,生于乱树杂草之中,绝世而立。
凤心颜坐在院内,伏首便能瞧见山下光景。夜深,万家灯火已熄,众生安眠。饔飧不继的贫寠,流离转徙的苟安,聊以卒岁的颓丧,皆被抛诸脑后。尽管明日依旧,然,此刻这少许安宁,许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希冀。
生而为人,实属不易。
凤心颜仰头观天,见月朗星明,顿觉心头滋味难诉。
不想,却突见天生异象。下一刻钟,便闻山下一处农舍内,传来阵阵婴孩啼哭。于此万马齐喑之际,显得尤为明晰。
于农舍门前,一明袍老僧,正在此停滞暂息。显然,逢巧寓目此事者,还不止凤心颜一人。
那老和尚就着屋内烛光昏暗,不断翘首张望。神色怪异,瞧着颇有些许意味深长。好半晌,方才缓然离去。
这几日,平阳县内花天锦地,人欢马叫,好一番蜩沸之象。然,往日城内那许些麻屣鹑衣、蹒跚行乞之辈,却不知去了何处。
凤心颜踱步于街间,心生怪异。便寻了巷子前,一处卖糕点的婆子,探道:“婶子,今日这街头怎得这生寡淡?”
“哦呦!姑娘,你是不晓得,我们这里怕是要来什么大人物咯。昨个儿里,县主大人亲自下令。将城内所有叫花子,都逐出了城去。你说,这大热天儿的,可叫他们去哪里过活啊!哎……官不为民主,天不顺人愿啊!”
话音将落,就见街角两队官兵正急遽而来。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官兵一字成列,沿街而立,将众人阻截于外。惹得一片切切细语,众说纷纭。
立谈之间,见一男子由远及近,乘马而来。来人身着二品官服,头戴羽花,神情肃穆。在他后头不足一米远处,见县主大人徐祈铭,正弃轿而行。只是,这人到不比马快,追着颇有些吃力。空留下八抬平轿,无人可驮。
应下这桩差事,杜蘋笙本就多不情愿。眼下,天灾祸人,民不聊生。理当赈济灾荒,布施百姓。如今,却因了这天相莫名,要大势修葺庙宇。此番作为,叫天下苍生如何信服!如何能不寒了心。
正值懊恼之际。岂料,尚未进城,又见城外困集数百十人。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杜蘋笙几经询问下,方知缘由。顿觉怒不可遏,火冒三丈。当即一纸状书,速告朝中。
杜蘋笙踏进城门,片刻未置,直奔府衙。唤来主簿,清查人口。原,天生异象当晚,平阳县内只诞下一名男婴,唤作白宸。
既明已所已。当日,他便差人着手操办起来。
凤心颜独居茅屋,少说也近百年有余。向来清净,从无人寻访。却不知为何,近日竟喧闹起来。日渐月渍,声势浩大。且夜以继日,通宵达旦,扰的人不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