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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爷一愣,随即问道,“不知哥哥说的是指?”“就是母妃走的那天把你我叫到床前,拉着我们的手说的。”,靖王爷久久的沉默,过了好久,才说,“记得,母妃说,‘我这辈子,原是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的,只因为宫宴随父亲入宫,偶然间见到了皇上,当时就发誓这辈子非他不嫁了,后来我不顾父亲的阻拦,如愿以偿地入了宫,然而慢慢地我才发现,这皇宫看起来巍峨雄伟,宫外的女子争着想迈进宫门,可等我成为宫里这么多嫔妃中的一个之后我才发现,我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我的丈夫不是我的丈夫,我只能寂寞地坐在这里等着他偶尔想起我,我这一生过得太无助,身不由己,我希望你们以后,能远离皇宫里的是与非,寻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白首不相离。’”
说完,靖王爷沉默了,淳王爷说,“是了,母后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牵挂着我们,生怕我们卷入宫廷里的纷争不能自拔,所以才叮嘱我们远离皇宫里的是与非,找一个能一起共白首的人过完这一辈子,如今我看着你,却似乎在这是与非中越陷越深了。”
靖王爷低头看着腿上的锦被,“我是真心的喜欢她,这辈子,我想我再也遇不到其他的能让我如此心动的女子了,之前我并不知道她和七哥在遇见我之前就有过一段纠葛,当时在宫里遇见她时,我以为她只是宫里的一个普通的绣女,但她在我的心里又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起初只是因为她替我将母后留下来的那件袍子补好了,直到在椒房殿见了她本人,我忽然就陷进去了,我们并肩沿着宫墙走着,那时真希望这一走就是一辈子多好。”
淳王爷眼睁睁地看着那蓝色的锦被上洇开了一滴又一滴的泪珠,他的心紧缩成一团,从小他和同笙相依为命,母后走了之后他更是将同笙的喜怒哀乐视为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些年有他的看护,还有外祖父的多方照拂,同笙也算活的无忧无虑的,只是没想到他的傻弟弟终究是陷在这儿女情长上不能自拔了,而且他还和当今圣上,看中了同一个姑娘,这是致命的,一不小心,可能会使他招来杀身之祸的。
靖王爷仍旧低着头,“我以为我对她有心,她对我也一定是喜欢的,即便她不喜欢我,只要我努力,她一定会感受得到我的真心的,后来我发现她的心似乎已经有了人,那个人,就是七哥,我当时很生气,整个天下都是七哥的了,他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一个女子,直到那日从渡雨的口中我得知,原来她和七哥相识得比我早得多,两人曾经共患难过,那时我心里又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我没有看错人,静姝不是像其他的女子一样贪图荣华富贵的,不高兴的是,她和七哥的缘分,似乎是上天注定的,我没有能力去改变了。”
淳王爷拍了拍靖王爷的肩膀说,“静姝确实是个特别的女子,你对她念念不忘也是不稀奇的,只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你又何必陷在其中不能自拔呢?”
靖王爷摩挲着锦被上的团龙密纹说,“我以为从西南回来我已经放下她了,毕竟我已经看清楚,她为了七哥,豁出自己的命也心甘情愿,她对七哥的心,不比我对她的要少,只是今日再见她,她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脸时,我的心又沦陷了,哥哥,你可知道心痛的感觉,那种感觉像窒息般,好难受。”
两人说了大半宿的话,直到四更时方才睡下。
清晨起来时,就有太监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请淳王爷和靖王爷去兴泰殿一起用早膳。到了兴泰殿,兄弟三人坐在一起用了早膳,就准备告辞回府了,宫女们正伺候着皇上更衣上朝,忽然皇上却发了怒,“朕说过这个香囊是不离身的,你将它取下来做什么?!”,那宫女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杨公公急忙说道,“混账东西,皇上的东西你也敢随意编排?”说完弓着腰对皇上说“皇上您莫生气,这个宫女是前几天刚挑上来伺候的,兴泰殿里的一应事宜都不熟悉,老奴这就吩咐人将她拖下去。”说罢一挥手,外面进来几个小太监将那宫女拖了出去。
“既然是对兴泰殿不熟悉的人,以后就不要让她进来伺候了,随便发落到哪个宫里都行,杨成这事你也要挨罚,朕之前让你吩咐过她们,朕身上戴的香囊不能随意碰更不能随便更换,你这差事怎么当的?”皇上穿好龙袍后,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杨公公连忙跪下去领了罚。
靖王爷和淳王爷在一旁面面相觑,皇上自登基以后,一直以仁孝治理国家,很少见他发过如此大的火,这时,有小太监双手举着一个鎏金托盘从外面进来,皇上对靖王爷说,“同笙,你打开看看”,靖王爷上前掀开托盘上蒙着的红布,只见里面放着一对长箫,靖王爷一下子认了出来,此二箫正是凤凰箫,这也算是大周朝的宝物之一了,是开国皇帝孝德皇帝在一次泰山祈福的路上得到的,平时二箫合二为一,用的时候分为两个,一个名为钗头凤,一个名为钗头凰,适宜两人共同吹奏,箫音婉转,会引来无数的鸟儿围观。
此物被历代皇帝视为祥物,当年陈贵妃曾向先帝求取过,先帝未曾应允,说起来,靖王爷的母妃胡昭仪极擅长吹箫,先帝曾命人拿出凤凰箫来,他和胡昭仪共同吹奏过一次,胡昭仪虽也很喜欢那箫,却也知道那不是她可以要的东西。靖王爷遗传了母妃在箫上的技艺,擅长吹箫,现在他的箫声足以与当年胡昭仪相媲美了。
靖王爷确实特别想要这凤凰箫,不仅因为这是他母妃念念不忘的东西,还因为他希望有一天能用这箫,和心爱之人吹奏一曲,不过他从未向任何人表露过他的这种心迹,凤凰箫被视为大周朝的祥物,一直被精心地保存在皇宫里,每逢皇宫大喜之事时,还会拿它出来展示一下,当今圣上与皇后成亲之日,凤凰箫就曾作为祈福的祥物摆放在椒房殿的正堂处。
“皇兄,这是?”靖王爷看着鎏金托盘里的凤凰箫,不解地问道,皇上在一旁一边由着宫女给他戴冠,一边说道,“整个大周朝若论箫艺最好的,恐怕就是你了,这凤凰箫从今之后朕就赏给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着,不要暴殄天物才是。”,靖王爷震惊地望着皇上,这凤凰箫历代皇帝从未赏赐过人,都是由皇宫保管的,如今皇上将这么贵重的东西赏给他,他怎么受得起?
“臣弟不敢,这么贵重的东西,臣弟实在受不起。”靖王爷连忙跪在地上说道,“你起来,这里又没有外人,动不动就跪下做什么,我从小就把你和同存看做自己的亲兄弟一般,从前这样,如今还是这样,我看你是极喜欢这箫的,你又会吹箫,好马得有伯乐才是,给你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着,皇上亲手将刚刚那个小宫女解下来的香囊戴在了腰间,“同笙,今日这里没有外人,为兄也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为兄愿竭尽全力让你和同存这辈子得偿所愿、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你们心爱的东西,只要朕能做到的,都一定会给你们,只是,有的东西是不能勉强的,就如这凤凰箫,若是赏给不会吹箫的人,只怕是白白地糟蹋它了”皇上说着,拍了拍靖王爷的肩膀,说,“同笙,莫说是凤凰箫,就是其他的什么奇珍异宝,只要你喜欢,为兄也绝不会吝啬,一定会给你,只是有一样东西,你还是莫要强求了,否则为兄心里总觉得对不起你似的,因为那也是朕心爱的。”
淳王爷和靖王爷待皇上去上早朝之后,二人才坐着马车回府,在马车上,靖王爷看着手里装着凤凰箫的盒子,一直沉默不语,淳王爷见他这样,也没说话,二人沉默着回了府,在府门口二人要分别时,靖王爷突然喊住了淳王爷。
“哥哥,以后我若还有看不住自己的行为,还望哥哥能指点一二”,淳王爷转头看着靖王爷,欣慰地说,“好,同笙,你这样做是对大家都好的,你总会找到能和你一起吹凤凰箫的人。”,靖王爷苦笑了一声说“能不能找到我不知道,只是今日那香囊是静姝绣的我知道,她的针脚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因为我背地里不知道拿着她补的那件袍子看了不知多少遍,皇兄待我们不薄,我做弟弟的帮不了他什么,既是他心爱之物,我就想都不该想了。”
说着,靖王爷抱着凤凰箫回了靖王府,淳王爷站在门口望了他好久,今日皇兄说的话淳王爷也很意外,他没想到皇兄对他们兄弟俩这么坦诚相待,如今他只希望,他这个傻弟弟,能真的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