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绿茵之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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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妈妈得知木师安上朝,至晚方归,木无悔去禁军中值班,木无愧溜出府玩耍去了,偷偷来到纪蕙兰房间。

纪蕙兰见徐妈妈这副拘谨的模样,便料到她有重要事情要报告。纪蕙兰淡淡地问道:“徐妈妈,可有什么事向我禀告的吗?”

徐妈妈点点头,细声道:“夫人,奴婢确实有。”

纪蕙兰心里一悬,预感情况不妙,皱起了眉头道:“妈妈,但讲无妨。”

徐妈妈一脸严肃地道:“昨日,老奴一直在绿茵那死丫头房间附近蹲守着,发现老爷不时来看望绿茵。但是,老奴避开了老爷,老爷没有发现老奴。”

纪蕙兰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原来她深爱的夫君,竟然还跟绿茵藕断丝连。她叹了一口气,哽咽道:“徐妈妈,自打我住进木府以来,你就伺候我,我两个孩儿都是你带大的。没想到白驹过隙,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一晃16年就过去了。你是我的心腹,木府的这些下人,我最信任你,你看怎么处置绿茵?”

徐妈妈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说出掏心窝的话来:“依老奴看来,老爷早就对绿茵那死丫头产生情愫,而且她还勾引小少爷。即便把她赶出府去,也怕她在府外纠缠老爷。如若这样,恐怕夫人难以在外面约束老爷了。”

徐妈妈这么一说,纪蕙兰心头一震,似乎有一根钢针刺痛她内心深处。纪蕙兰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凄声道:“我该怎么办呢?”

徐妈妈跪在纪蕙兰面前,老泪纵横道:“只要夫人一声令下,老奴就是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纪蕙兰听出徐妈妈弦外之音,但还是不愿放手,若是把事情闹大了,就要出人命,这样有损木府名声。纪蕙兰沉思半晌,方道:“我本想用这些衣料为师兄赶制新衣服,怎料他如此花心。十多年以来,你对我忠心耿耿,这些衣料全部送给你,正好为你儿子和媳妇做新衣服。我不知道怎么办,请妈妈为我定夺。”

徐妈妈五官端正,但是身材稍矮,容貌平庸,如今发福。她家原本住在京郊华阴县乡下,16岁时嫁给一个在当地地主家做杂役的男人,但是婚后不久,丈夫因能力出众,干活出色,得到主人的赏识,又受到主人家三小姐的青睐。主人欲将三小姐许配徐妈妈的丈夫。在徐妈妈男人眼里,三小姐年轻貌美,颇有大家闺秀风范,主人家家境殷实,良田千顷,他自然是欣喜若狂,遂抛弃徐妈妈,入赘主人家,成为上门女婿。徐妈妈悲痛欲绝,打算一死了之,幸亏家人及时阻止,才保住性命。徐妈妈未有子嗣而成为一名寡妇,倒也无牵无挂,落得一身轻,后靠为另一家富户地主钱老爷家洗衣,又兼打扫房舍,来赚取微薄收入。

徐妈妈尝尽人间世态炎凉,本不打算嫁人。几年后,她担心年老无依,遂委身于一位30多岁光棍男人。徐妈妈婚后一年,产下一个男孩。男人老实巴交,靠种地为生,夫妻俩互相帮衬,小日子勉强凑合过。后因秦燕两国互相恶战,几十万人命丧疆场。因战线吃紧,兵力不够用,秦帝紧急下旨,每家抽取一丁,令京郊15岁以上,40岁以下的男子入伍,并遣赴疆场。徐妈妈的男人不愿入伍,但是被秦军强行掳去,送到战场上调用。这些新兵几无战斗力,主要负责运送粮草,修筑防御工事。由于燕军强悍,燕军铁骑横扫天下,秦军不敌燕军,秦军将士纷纷落荒而逃,徐妈妈的男人逃跑不及,被燕军铁骑杀死在战场。

男人猝然离去,丢下她和年仅五岁的独子。徐妈妈得知噩耗后捶胸顿足,母子俩失去依靠,相依为命,在乡下艰难度日。由于京郊动荡不安,为了摆脱贫苦的日子,徐妈妈便来长安谋生。她打算委身人家,可是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只得在街上卖身,希望有人垂怜,换取些许银两,抚养幼子。大街上的行人见她带着一个幼小的小男孩,无人愿意买她,他几欲轻生。纪蕙兰和木师安刚来长安不久,碰巧在大街上遇到他们,见她母子俩委实可怜,纪蕙兰便收留了他们母子俩。

徐妈妈住进木府后不久,成为木府女仆。纪蕙兰念她孩子年幼,准她专心照顾独子和木无悔,不用为木府干其它杂活。徐妈妈的男人姓路,可是儿子尚未取名,纪蕙兰便为她儿子取名为路富,意寓富贵之意。纪蕙兰产下次子木无愧后,徐妈妈便照看三个孩子。

路富为人勤劳踏实,纪蕙兰留他在木府做杂役,木师安又教授他一些武艺。路富年满17岁的那一年,喜欢上府里一位丫鬟百合,纪蕙兰便把这名百合许配给他,夫妻二人在木府成亲。婚后,华阴县局势平定下来,徐妈妈不愿儿子与媳妇打扰木府,安排儿子与媳妇到华阴老家安家。徐妈妈为报答纪蕙兰救命之恩,任旧留在木府做女仆。

“要不,老奴神不知鬼不觉地替夫人除掉绿茵,永绝后患。”荣妈妈声泪俱下,但是深知纪蕙兰的为人,即便木师安发现是她害死绿茵,纪蕙兰也会拼死保她性命。

纪蕙兰猛地瞪大眼睛,含泪道:“这样行吗?我怕……”

纪蕙兰欲言又止,徐妈妈见她犹豫不决,苦心劝道:“哪个男人不喜新厌旧,不喜欢细皮嫩肉的。俗话说,塘怕渗漏,人怕引诱。老爷虽然是个大英雄,但也抵挡不住诱惑。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老爷概莫能外。”

纪蕙兰脸色阴沉,没有回应徐妈妈,徐妈妈眉头紧锁,正色道:“老奴先夫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贪恋地主家小姐的美色,丧尽天良,抛弃奴婢,奴婢当时痛不欲生,幸好后来想开了。光靠美色无法笼住男人的心,女人迟早会人老珠黄,得靠手段,才能让男人死心。夫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绿茵不能一直关在房间里,迟早得放出来。今日,老爷和两位公子都不在家,正好可以下手。如若错过,只怕夫人以后追悔莫及。”

纪蕙兰垂下双目,内心在激烈地挣扎,沉思半刻后,点头道:“好吧,就依你。”

绿茵被关在房间里,自顾哭泣,没有心思用餐,花容憔悴。徐妈妈接连为为她送去两顿饭,绿茵颗粒不进,徐妈妈摇头叹气,只得原封不断地把两顿美食端给木无愧的爱犬吃。待至中午,徐妈妈料定绿茵肚子饿得呱呱叫,送去绿茵最爱吃的小米粥、莲子红枣糕、核桃梅花酥、玉米菊花羹和莲藕香菜汤。

绿茵粉嫩的双颊哭得红肿,肚子饿得干瘪瘪的,一见到这些心爱的美味佳肴,顾不上平日里优雅的吃相,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扒得精光。徐妈妈侍立在一旁,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徐妈妈刚端出盘子不久,绿茵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脸上似乎可以看到些许笑容。

徐妈妈估计绿茵吹灯拔蜡了,前往房间探视,发现绿茵双手托着双颊,嘴角还有血迹。徐妈妈赶紧摸摸绿茵的鼻孔,毫无气息,分明已经断气了。再抹抹绿茵的额头,尽是冰凉一片。徐妈妈阴冷地笑了一声,可是当她瞧见绿茵一双睁得大大的眸子时,她感受到一种阴森恐怖之感。她意识到绿茵似乎用眼神告诉她们,我纵使化作厉鬼,也不放过你们。

徐妈妈吓得浑身颤抖,连忙冲出房间,奔向纪蕙兰的房间。纪蕙兰一见徐妈妈一脸恐惧的模样,便知已经有了结果。

纪蕙兰轻轻关上房门,见徐妈妈慌张神情,意识到徐妈妈受到惊吓,便安慰道:“妈妈,你不必再见绿茵了,我吩咐其他人处理绿茵。”

徐妈妈疑惑不解,“夫人知道绿茵已经上路了吗?”

纪蕙兰冷冷道:“你用的是毒箭木,此毒液呈白色乳状,奇毒无比,稍微沾上一点血液,即可毙命。我在她的饭食里放入的大量的毒箭木,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你的脸色告诉我,她已经命赴黄泉了。”

徐妈妈语声颤抖,赞道:“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纪蕙兰垂下双目,叹了一口气,“绿茵这丫头,娇丽动人,机智敏锐,我本想将她许配给无悔做小妾,没想到她却动了这般歪心思,可悲可叹啊!”

珑佳公主虽说昨日受到惊吓,可是有木无愧在身旁倾心保护,遂对打猎产生浓厚兴趣,主动要求木无愧陪她去打猎。木无愧再次在珑佳公主面前露一手,狩猎之技已入佳境,珑佳公主自然是喜不自禁。在木无愧的指导下,珑佳公主破天荒地射死一只野兔子。这一日收获着实菲浅,射死两头野猪,一只狼,两只貂和四只野兔。两人对猎物本身没什么兴趣,只对狩猎兴趣浓厚。然而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这一天山间多了不少樵户和猎户,猎户竞相打猎,可能因不少人是生手,或者是技艺欠缺,所获无几。木无愧见他们眼红,便将这些猎物转赠给他们,珑佳公主只是从中挑出两只温顺可爱的小兔崽子,这两只小野兔只是腿部受了箭伤,并无大碍。当然,珑佳公主不是为了吃肉,而是圈养起来以供玩耍。在木无愧的感染下,珑佳公主甩掉昨日那般妒忌、耍性子的脾气,反而为木无愧的义举所感染。

蒋明和吴康按照纪蕙兰的指示,将绿茵的尸体拖至木府附近的星斗山上,胡乱挖一个小坑,将其丢入其中,然后匆匆掩埋。木无愧对这一日的收获沾沾自喜,正打道回府,不料瞧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木府两位男仆吴康和蒋明,他们正朝山脚走去。木无愧本以为吴康和蒋明是来打猎,可是他们并未带上打猎器具,而且都是穿着便装。木无愧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烦,干脆什么都不想。

珑佳公主颇感意外,试图喊叫,却被木无愧掩住嘴巴。木无愧轻声道:“姐姐不要惊扰他们。”

珑佳公主疑惑地问:“怎么啦?他们不就是你家的两个狗奴才吗?你还怕他们吗?”

木无愧微微一怔,“姐姐,这么一叫,可要坏了大事,他们肯定要告诉我娘,我娘就不会让我陪姐姐打猎了。”

珑佳公主冷笑道:“你小子就是胆小怕事。不就是打猎吗,我们都好好的,怕什么?”

木无愧瞟了珑佳公主一眼,“姐姐,有所不知,打猎危险,小的把姐姐带入险地,我娘得知后肯定会责罚我,我以后就不能陪姐姐打猎了。”

珑佳公主柳毛一竖,“怕什么?本公主去警告他们,他们一定不敢出卖你。”

木无愧轻声道:“怕是不好,这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他们对我娘忠心耿耿,我也不想惊扰他们。”

珑佳公主紧紧嘴唇道:“你小子就是怕事,本公主只好算了。”

木无愧这才安心,带着珑佳公主火速返回。

木府充满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完全不同于往日的那般安详恬静。傍晚时分,木师安匆匆赶回府中,下人们远远远望见木师安,仿佛见到瘟神,头也不回地躲到木师安看不见的地方去。木师安隐隐约约地感到一种不祥之兆,绿茵可能出事。他跑到绿茵房间外面,只见房门依旧被大铁锁牢牢锁住,喊了几声,也没听到回应。

木师安唤来徐妈妈,命令徐妈妈开门,徐妈妈恭肃道:“夫人派人将绿茵送回乡下了。”

木师安怒瞪了一眼徐妈妈,呵斥道:“徐妈妈,是这样的吗?”

徐妈妈猛地想起绿茵的房间衣物和床铺没有收拾,生怕露出蛛丝马迹,便不敢开门。她瑟瑟发抖,嘴唇蠕动,“若无夫人命令,老奴不敢擅自开门,请老爷恕罪。”

木师安气得脸青一块,紫一块,大怒道:“我才是木府的真正的主人,你敢不听我的命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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