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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都外的官道上,越则昭策马而驰,身后几车粮食压的粮车咔咔作响,两个车轮疯狂旋转,似乎下一刻轮子便会飞出路面,支离破碎。驾车之人拽着烈马缰绳,手掌磨出道道血痕,但无人敢停,所有人都咬着牙,努力跟上前方的五皇子。
马背上的越则昭盯着前面的路,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懑,脑子里塞的全是今日御书房内的场景。听到四哥的奏折到了燕都,他提前一步借问安为由进御书房面见父皇,为的就是当父皇看完灾情奏报后,能第一个想起自己。赈灾发粮这种差事,对现在继续树威立民心的自己来说,在合适不过。雪中送炭的那个人,往往能让人记更久,上一次同四哥去城郊,他可是学到不少。
可是!
如同往常一样,父皇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他宁愿将这份功劳指派给秦国公秦权邳,一个外人,让他从国库调粮赈灾,也不许自己毛遂自荐,甚至都不许自己准备的粮食派发给灾民!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眼中从没有自己,他这么做不过就是想将这份功劳归在四哥名下。越则煜才是他最器重的儿子,所有的一切功劳都是他的!
从来都是这样,父皇、母妃,所有人,所有人都觉得四哥才是燕国脊柱,自己每日用功至深夜,四哥花半天看的书他强迫自己在两个时辰内看完,四哥用一个月学会的东西他要自己必须用更短的时间,学的更好,他拼了命要比四哥更出色,他也做到了,太傅不止一次夸赞自己,可父皇每次不过随手赏些自己根本不在乎的东西,他真正想要的却不许他碰,母妃每次都告诉他别太努力,一切都有四哥撑着。没有人看到自己的努力和天资,没有人在乎自己的存在,他永远活在四哥的影子下。
那日晚宴后,四哥便不见了踪影,若非母妃从父皇那里问了出来,他都不知四哥去了汾河,父皇所有事只会想到四哥,甚至在他们眼中连二哥都比自己强!
都是一家兄弟,为什么给他们的机会从来轮不到自己,他究竟是哪里比不上他们!
父皇没有告诉任何人四哥的折子写了什么,但上报灾情的折子向来都是那样,父皇下令调粮一万石,说明是四哥的折子上报不过一万人而已。其实早在大半月前他便进宫碰巧看到了汾河灾情的奏折,他才是最早知道汾河灾情真实情况的人,他早早准备好赈灾粮食,做好了万全准备,甚至找好了献粮的借口,只要父皇应允,他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但是,父皇竟让他不许在过问此事!
越则昭将手中的缰绳勒的生紧,自己不过开口问了一句灾情情况,父皇的眼神犹如一道冷彻的剑锋骤然抵在自己的胸口,他没有错过父皇在听到他的话后,眼中闪过的审视,那一眼便让他后背冷汗直流。那眼神,是提防,是警惕,父皇在警惕自己会抢占了四哥的功劳吗?
从小到大,所有的机会都是四哥和二哥的,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何他只能在书房里阅读古籍,为何父皇不肯给自己一个证明的机会?他能做的一切不过是央求母妃,央求四哥,靠着他们的力量参与朝事,结识人脉,他们肯给他让条缝,他才能像一只癞皮狗一样挤进去,拾人牙慧!
他不允许!不允许自己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赶下战场,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四哥、二哥能搏,他也能,甚至比他们更强!人脉、人心、威望,这些他也会有,所以即便是抗命他也要偷溜出城,他要把自己提前准备的粮食亲手送给那些灾民。父皇准备才一万石,而他身后的足足两万石,等他收了汾河的人心,到时候在负荆请罪,以年少轻狂为由,以忧国忧民为借口,即便父皇不悦碍于民心也不会有太多惩罚。既增了自己的声望,又暗暗压了四哥一头,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吃亏,不枉他先前偷藏了奏报灾情的折子,偷偷准备了这些。
想到这些,越则昭心中越发着急,恨不能下一刻就抵达同知州,把身后的粮食发给灾民,享受他们的感恩戴德……
但当越则昭进入同知州时,看到满目灾民,大吃一惊。这城中人数远不止一万灾民,莫非四哥瞒报?
正在扫视城中情况的越则昭坐在马上,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中的林子朝,自然也注意到他手上泛着冷光的铁链,瞥到他与身旁之人窃窃私语,皱了皱眉头,翻身下马,大步而来。
“林公子,这五皇子怎么来了,若被他发现我们做的事,那还了得?”刘项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越则昭,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