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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真不赖我……那两口子就是进城找钱来的,他们啥都干……您是当警察的我也不瞒您,这婚托,托着托着,上个床啥的很正常,要不她没啥正式工作,老公又那德性,不靠这个,她养活不了自个啊……”李诚心极力表白着,世道如此,人家是送上门来的。
“刁娅丽的家境还可以呀,不至于干这事吧。”余罪纳闷道。
“您错了,正因为干这事,所以家境才可以呀。”李诚心把话掉过头来了。
看来姘头了解的情况不少,据他说刁娅丽确实是当过小姐的,就她爹刁福贵蹲大狱那几年。当时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之后因为在当地名声太坏就一直在城里混,胡乱找了个老实巴交的葛宝龙嫁了。没啥正当来源,又好吃懒做惯了,成了家虽然不做皮肉生意了,可那一技之长没放下,仍然靠着这个厮混,据说两人都筹划着买房了。
说到这儿李老板还叫冤呢:“我借给她两万块,都没地方要了。”
“那不是借款,是嫖资,不受法律保护。”余罪刺激了句,直问,“你还是没说正题,奸情肯定撞破过,几年了?不能瞒得这么好。”
李诚心蔫了,他声如蚊蚋地说:“那都是明事,跟她有那关系的又不是一个人,她老公一直就知道。前几年,她老公赌钱欠了人家几万块还不上,被几个要债的堵家里,实在没钱就摁住他老婆轮了一回顶债,他就在旁边……真的,不是我瞎说。”
“嘭!”余罪气得直摔茶杯,指着道:“把这事记下来,回头把这几个王八蛋拘回来……李诚心,还知道什么,都主动向这位同志交代出来。”
越问越气,连巴勇和苟盛阳都恨不得摁住这货揍一顿。三个人先离开了这儿,又找到了他打工饭店的那家经理,结果没有什么意外,确确实实是个窝囊加怂包的货。厨师长、经理都揍过他,一提葛宝龙,就是个老婆在外头卖身的怂包蛋,没人看得起他。
可谁也没想到人家敢杀六个人哪,这回该这经理吓怂了,也是在家关着三层防盗门,根本没敢出门。
走访了认识葛宝龙的几个人,天渐渐亮了,最后从葛宝龙唯一的一个酒友处出来,天色已经大亮。真是什么人找什么货,那位酒友比他还怂,是在饭店收拾泔水、剩饭、剩菜的,长得极度猥琐,说话满嘴泔水味,坐了几分钟都让人觉得难受。
“哎,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巴勇打着哈欠道,一夜识得人情百态,唏嘘不已。
“从什么良啊,从个良把命都给送了。”苟盛阳道,有点为那个刁娅丽不值了。
上了车,巴勇开车,半路余罪让折到国道上,泊好车余罪就傻傻地在那儿等着。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过了几辆大货车,余罪拿着手机拍照,拍完照又是毫无征兆地让回武林村。
队长的思维不是那么好揣度的,巴勇奇怪地问:“队长,咱们忙乎一夜找什么?怎么净找刁娅丽姘头了。”
“我想证明一件事,已经证明了,这个能忍气吞声娶个失足女,而且还能坐视老婆和别人上床的货啊,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怂人。可能他们的矛盾集中爆发在房钱上,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上。”余罪道。
“那又有什么用?”苟盛阳道。
“这么怂的一个人,既不敢偷,又不会抢,也就酒醉的时候有那么短时间的疯狂模式,一过这个时间,他仍然会自动缩回原形。怕死、胆小、猥琐、自卑……这样的人,你觉得他能跑到哪儿?或者说,他敢跑到哪儿?绝对不回市区。”余罪问。
“难道不能狗急跳墙?”巴勇问。
“老婆替他赌债肉偿,他都狠不下来,现在还敢继续杀人?就算可能狗急跳墙,他也没那狗体力啊。”余罪道。
“有道理。”苟盛阳道,又疑惑地问,“可怎么找啊?”
“他还在包围圈里,应该很近,我们肯定漏了什么……赶紧回去,再找一找,肯定漏了什么……”
余罪在挖空心思想着,恨不得插上翅膀在围捕的区域巡视一番,他知道凶手肯定在,可他无法确定的是,这几十公里的包围圈,凶手究竟会藏在哪个旮旯犄角……
戮力同心
“卫星覆盖就位,实时传输开始。”
李玫敲击着键盘,回头说了一句。
“52941部队工兵连准备完毕,请求指示。”
又来一条信息,她没有回头,直接汇报道。
“特警搜救分队准备完毕,请求指示。”
再加一条,说这些的时候她忍不住有点心潮澎湃。作为一名警察,能参加这样上千人的联合行动,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因为只有在这种患难时刻,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一个集体协作、一个队伍团结的力量。
屏幕上,五林镇几乎成了警营。新调入的一千多警力和部队工兵连将实施一场史无前例的徒步搜索,从武林镇向四周辐射五十公里的范围,十几个方向的警力将在卫星的协助指挥下交叉作业,搜捕那个不知所终的灭门凶手。
“一个大手笔啊,现在参战的警力加上部队支援,刑警、武警、特警,还有咱们各乡镇的警力,有三千多人了吧?”王少峰感慨地说。也许最紧张的,是坐在这里的指挥员,既激动又紧张。
“就怕大撒网,难捞鱼啊。”许平秋说了句,手指没来由地颤了颤。他知道这次指挥的分量,省厅已经倾尽全力在支援了,市区能抽调的警力差不多全部抽出来了,全市各警务单位全部取消休假,只要有过一点基层工作经历的,几乎都被拉到了一线。
“开始吧。”王少峰看了下表。
许平秋起身,从肖梦琪手里接过了指挥台,他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下心态,然后以一种低沉却铿锵的声音讲着:
“我是西山省刑事侦查总队长许平秋,首先我代表省厅向今天参战的所有公安干警、武警官兵,还有我们的子弟兵,说一声对不起,这个年啊,咱们过不好了……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就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武林村出了一桩血案。一家六口被灭门,最大的六十七岁,最小的才五岁,现在他们的尸体还躺在院子里无法发丧,因为没有亲人了,一个也没留下。这桩血案造成的恐怖氛围,已经让整个村、整个镇、整个五原市人人自危……在过去的三十多个小时里,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全部用上了,可是我们失利了。大雪封路,气温零下十度,能见度不到二十米,排查警力不足,这都是原因。我知道雪地搜索对于我们的体力、耐力都是一种考验,大家吃不上几口热饭,喝不上几口热水,大过年的还得奔在荒郊野外,非常困难,我从警几十年都没有觉得压力这么大……”
突然间肖梦琪眼眶有点湿润,她想起了一个场景,那个无辜的孩子,在死的时候手里还紧握着花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