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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补救一下啊。”右侧那位提醒道。
“怎么补救?”余罪惶然问。
“这个……”居中那位,明显带头的,他看看左右,然后以一种很隐晦的口吻道,“你们是刑警,有些狗拿耗子了啊,我的建议是尽快……不,马上交给辖区的治安队处理,人证、物证,以及所有现场采集到的证据,都由治安队处理……”
哦,余罪明白了,这是要亡羊补牢。他想了想,眼睛转悠着问:“那我呢,横竖已经干了,好马干吗还吃回头草啊,被你们拍得翻不了身,我可找谁说理去?”
居中的那位脸色难堪地抽了抽,没想到庄子河刑警队这位简直有点无赖了,询问谈话,都能谈条件了。可现在事发紧急,又不得不虚与委蛇,他道:“你当警察的也应该知道,查到赌博这事吧,也很正常,处理是应该的,但是因为这事要把一个四星级的酒店搞垮了,是不是就有点过了……再说,就算处理,也轮不到你们这个小刑警队处理啊,你说呢?”
“也对。”余罪道,一点头又反问,“那我还不明白,究竟让我干什么?”
“不说得很清楚了吗?马上移交。”左侧那位,有点不耐烦了。
“移交没问题,我也嫌烫手。”余罪道。那三人一喜,余罪又反口了,指着自己问,“那我呢?我还真打过嫌疑人,今天还开枪了……不能我前脚移交给你们,后脚你们就把我起诉了吧?”
真是个无赖。右侧那位检察官恨不得唾余罪一脸,看他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怎么都不能让人相信余罪会是一个警察。
“你的事就从长计议,我们可以答应不再插手,你的事内部处理的话就要轻多了。”居中的这位小声道。他觉得自己这低声下气的,简直是一种耻辱。
“可还是有事啊。”余罪瞪着眼,气势越来越高了。
“好,我保证不会有事,保证在天亮之后,我们检察和你们刑警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这样总可以了吧?”右侧的那位,明显带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只想把事情抹平,似乎不想招惹这帮烂警察。
“哦,这个倒可以考虑。”余罪点点头,思索状。他一思索,明显地感觉到那几位松了一口气。别人一松气,余罪就来劲,马上又摇头,“不行,真不行。我还是有点难办。”
“有什么难办的?”居中的那位,不觉间被已经被带到余罪的思路上了。
“我这当队长难办啊,队里二十几号人,缺经费呀,要不缺经费我们还不去抓赌呢……好容易抓着了,回头我们一毛钱也落不着,你说我怎么向兄弟们交代?只知道警察打秋风,可没听说过警察喝西北风的啊,要是全移交,大家喝西北风心里能痛快吗?”余罪梗着脖子,叫嚣着提无理要求了。
居中的那位已经在盘算了,就移交了,这种货也得往死里整。他向左侧的同事使了眼色,左侧那位道:“你还没搞清楚,主要移交的是赌具、参赌人员以及实物证据,都是监控一类的东西……赌资嘛,可以迟点交。”
这等于暗示,想扣点也没啥,只要主要的东西在就行。余罪翻着贼眼,“扑哧”笑了,接着说道:“直接说不就行了,你们搞得这么严肃,吓死我了。”
他笑,那几位检察官可就哭笑不得了,如果不是这种有人情关系在内的事,估计在场的人都不介意把这个恶警绳之以法。不过恰恰他们同样做不到铁面无私。这边正笑着,居中的那位看看表,催着余罪道:“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移交吧,我提醒一句啊,所有现场的证据加上你们拍的照,任何东西都不能留存。”
“哦,我懂。”余罪点点头。几人一喜,余罪又反口了,“等等,我再想想。”
“又怎么了?”左侧那位年长的,已经快要气炸了。
“咳咳……”余罪清清嗓子,正色道,“看这光景啊,我好像能提点条件,不管你们愿不愿意,那我就提了啊,赌资我们队里留二百万,少了二百万,免谈。”
“嘭!”居中的那位拍桌子了,指着余罪叫嚣道:“你放肆,你和检察谈条件?”
“不是放肆。”余罪咬着嘴唇,洋洋自得地扬头道,“你放心,不答应条件我还不跟你谈呢。”
他头扭一边了,示意不合作,气得居中那位起身,指着余罪,却无语了。他狠狠地甩了一把桌上的东西,摔门出去了。
不用说,肯定是请示去了……
“是这样,这个刑警队长有点无赖,想留点赌资……据我们到现在的了解,这就是个领头的,他把抓到的赌客分成两队,一部在庄子河刑警队,一部到了矿区刑警队,矿区那边我们刚稳住,如果不尽快解决,容易夜长梦多啊……戚总,您看这事……”
“……”
电话里,检察官焦灼地汇报着。
富丽堂皇的房间里,一个穿着睡衣的男子,倚着家庭吧台,在听着电话免提里的声音。他的眼神有点滞,明显是思绪很乱,经营如铁桶般坚固的商业江山在几个小时内分崩离析,他到现在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这些平时见了他点头哈腰、谄媚拍马的警察,会变得这么难对付。
据说这是刑警搞的,他在省厅倒也能说得上话,可现在找不到那位总队长,不说总队长,连下面的分局、派出所都躲着避着。这么大的事,找来找去,居然是一个二十几人的刑警队搞的,还是郊区的,和晋祠山庄八竿子打不着啊。
“戚总……您看。”
“都给他,不过转账那几台POS机,还有监控录像,一定要拿到。”
“嘟嘟”的电话忙音响起。他心慌意乱,抿了口红酒,一下子不知道为什么又怒火中烧,持着酒杯狠狠一摔,直砸在墙上一幅昂贵的油画上,酒顺着墙面流下来,酒渍殷红,像极了血。
另一房间里,电话声音不断,两部手机一直在拨打着,是妻子的声音。
“喂,王叔叔,我有个事求您,您认识刑事侦查总队的许平秋许处长吗?”
“喂,刘哥,我是彤彤,我有个事求你,您认识刑侦支队的谁呀?”
“喂……”
“哦,爸,我在,正在和他谈,带走了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少,合同上没什么问题,就是全部转包出去了,可有些事不能深究,一深究肯定一堆问题……我怎么知道是怎么搞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
门“嗒”地开了,夫妻俩相视黯然。丈夫戚润天期待地问:“你爸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