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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之姑听之,不喜听之自走之。
“大人,这位农妇应该是沾染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随从皱眉轻声问道。
方然摆了摆手,示意王鹏继续。
“村里的老少爷们拿着锄头、镰刀、木棍甚至搅猪食的小耙子都带来,一股脑儿的冲进农妇家中。”王鹏顿了顿:“据村里的人说,那一匹红色绸缎在昏暗的油灯下熠熠发光,凌空招展,而且绸缎仿佛是披在一个人的身上,在低矮的房间里纵情跳舞。”
“后来呢?”方然不满意王鹏花费大量口舌描述的当时情节,忍不住打断:“就没有请阴阳先生来看过?”
“哪有什么后来啊。当地官府接到案情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从当地再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天了。”王鹏叹气的说:“那个农妇当场暴毙,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撅着屁股在地里面刨了一辈子食儿,那见过这阵仗,精神现在还是不太稳定,只是那七八岁的孩子,只等他家按时给地主家交完佃子,便让他跟着地主家孩子上一段时间的私塾。只是现在,唉。”
“你们朔州这得是有多大啊,从案发当天到你这父母官这里居然用了三天。”方然冷笑道。
随从轻咳一声,暗示方然已经越位。
王鹏尴尬的苦笑一下:“案子传到我这里,当天我便寻人去请那个刘半仙前去降服此獠。哪知第二天刘半仙便寻到我这里表示自己学艺不精,有心无力。当今之举唯有通报京城,请钦天监亲自前来,才有希望。”
“我知道了,这一通报又花了将近十天。”方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说说秘密上奏折子上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吧。”
“大人,此事绝对与小老儿无关啊。”王鹏又一次扑通跪在地上:“我王鹏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啊,怎么会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赶紧滚起来说话。”方然怒气冲冲的训斥王鹏。
王鹏利索的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来,“大人,请随我来。”
片刻工夫,已到朔州城内。
老远便看见滚滚黑烟自地底下冒出,凝结在天空之中不增不减:“大清必亡。”
滚滚黑烟之中数之不尽的人脸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城中的普通百姓,一转而逝。
“后续队伍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方然转过身问已经呆若木鸡的随从。
随从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中摆脱开来,结结巴巴的回答:“还,还得三天时间。”
“走,去事发的那个农妇家中,明天去复宿山一探究竟。”
几个时辰的颠簸,王鹏带着方然等人来到一座村庄前。
王鹏来不及揉揉自己酸疼的腰,牵着马指着村庄中间一个简陋的土房子:“大人,这户就是出事的人家了。”
方然一马当先进入村庄。
黄土踩成的羊肠小道,曲曲折折。道路两边聚居的人家大门紧闭,门缝偶尔露出来明亮的眼睛好奇的注视这行人,一把就被门内的大人抱走,压低着声音责备道:小祖宗还看,当心官老爷挖走你的眼睛珠子!
眼睛珠子在门内开始嚎啕大哭,压低的声音又开始呵斥。
方然自然全部收入耳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告诉村民,朝廷不会屠村,让大家放心。
王鹏屁颠屁颠的离去。
少行几步,便到了出事的农妇家,方然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门内一股阴风吹来,燥热难耐的随从后背生出细密的冷汗,随从愣了一下神,赶紧追上已经进门的方然。
家徒四壁的房子内放置着一口薄皮棺材,灵堂上的牌位草草诉说农妇的生卒年月,再无其他。
忽明忽暗的油灯,让人看不清那个已经被吓疯的农家汉子的面貌。摆放着几个蔫不拉几的水果的灵堂下方,披麻戴孝的孩子跪在地上,声音沙哑,低声啜泣。
“去朔州买几斤水果,几斤肉过来。”方然低声对随从叮嘱。
“灵堂献供?”
“人死如灯灭,最重要的还是眼下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