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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少队伍被这房顶上的一排火枪打下来,前锋有了死伤,队伍里便有许多人的脚步慢下来。队伍里李佳湖的声音狂喊:“愣着干什么?继续上啊,火枪能打死几个人?快去杀了严鸿!”他们长久养成的彪悍作风,很快恢复了斗志。这二百余人又潮水般冲到门口。
隔着敞开的大门,已经能看见满屋惊慌的宾客,什么文武大员,富商缙绅,都在纷纷往两边闪。看着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在自己面前如此慌乱,恶少们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不由得大为兴奋,脚下步子加快,手中兵器挥舞,口中扯长了嗓子高叫“杀——”
忽然,冲在最前面的人看见,厅堂里,迎面一排锦衣卫站出来,平端武器,黑洞洞的鸟铳对着正门。十余道红光一闪,砰的一阵爆炸,已经猬集在门口的恶少又被打倒好几个,滚的滚,翻的翻,连带被后面的人踩踏,惨叫声不绝于耳。
后面的恶少呐喊着继续前冲,几个人刚冲进门口,但见眼前红光一闪,两支巨大的竹木杆棒横扫过来,枝叶乱抖,刺得恶少们手足开洞,上蹿下跳。二十余名锦衣卫也已经飞身跃来,横在门口,绣春刀闪烁,短矛伸缩,将大门牢牢封住。严园大厅的这门虽然宽阔,也不过数人并行而已。商子强带领这二十余名武艺高强的锦衣卫,再加上两支仿照浙军狼筅的配合搅动。轻而易举便将大门封个严严实实。外面的恶少虽然有二百余人,但能冲在前面厮杀的只有少数,反而变成了以寡敌众的局面。冲在前面的。被狼筅挥舞,又被锦衣卫刀枪刺杀,眼花缭乱之间,只剩了三分战力。锦衣卫以多对少,那还有什么客气?刀光几闪,很快便将冲在前面的几个恶少围歼,然后后面的恶少再冲进来自动填补这被包围虐杀的区域。这么没几下。大门口堆着的恶少尸体已经叠成了小丘,后面的人要冲进来更加困难。
便是有个别恶少仗着蛮勇。拼力杀过防线,也不要紧。周俦带着几个锦衣卫站在后面,对这些漏网之鱼,便是飞身上前拦截。以多围少,一击格杀。正厅还有二十名锦衣卫,一半拿着火铳,装弹,对火,一半装备袖弩,上弦,瞄准,专门补漏。严鸿在大厅之中总共不过用了五十名锦衣卫。一时之间,却已将个大厅守得严严实实。
外面的恶少们当然不会这么傻乎乎干挨打。有人开始往窗户飞窜,拿出大铁锤。准备破窗而入,也有的往两边乱窜,准备从其他房间包抄到大厅中。还有的拼命往大门冲。锦衣卫虽然用了奇门兵器,毕竟不是浙军,没有鸳鸯阵的娴熟配合。那狼筅挥舞开来声势虽然大,却也拦不住许多恶少。更有人站在外围。用弓弩朝大厅里发射,压制锦衣卫。恶少们拼出去多死伤几个。只要短时间冲进去较多的人,把锦衣卫们全部招架住,自己这边的人就能源源不断的杀入,一旦兵力展开,三四个打一个还能吃亏么?
可这段时间,房顶上的火铳依然不紧不慢,一阵接一阵地打下来。那房舍有一丈多高,锦衣卫们又预先备了沙袋作为掩体,伏在上面射击,下面的人很难还手。恶少们要冲进大厅,就得在正门口密集队伍,锦衣卫都不用瞄准,直接开火扫射,怎么打怎么有。有几个武艺高强的恶少,试图爬墙、飞跃上去拼命,却被锦衣卫用袖弩给射下来,就算不射死,这仰面跌落后脑勺着地,那也是活不成了。还有些恶少拿出弓箭往上发射,也都被沙袋挡住,基本伤不到人。又有几个恶少往墙角甩火把,企图点燃房舍。但锦衣卫在屋顶上备了许多水桶,见到哪里冒火光,就半桶水淋下来,没多久,已经把正厅周围淋湿个编,再将火把凑上去,也只见冒烟,不见生火了。
更可怕的是,在大厅外面,二道院子里面的几处房舍窗口,也开始有火枪打出来。枪声并不密集,大致只有几处,每处不过几支火枪。但现在恶少们围攻大厅,目标可以说非常集中,被这院子里的枪从背后近距离点名,避无可避,形成了一边倒的干挨打。也有些恶少狂叫着,往射出枪弹的小房子冲去,试图和锦衣卫近身玩命。但这些小房子本身都经过加固,外有砖泥,内有挡板,只留下许多个射击窗口,变换着往外喷射死亡的弹丸。恶少们情急之中,连门都找不到在那里,只能围着房子嗷嗷怪叫。而且这些房舍的位置选择十分仔细,彼此之间都不过二十步距离,可以火力相互支持。恶少围攻一处房子,就是把后背亮给了另一处,腹背受敌。便是躲在一个屋子的射击孔死角里,对另一处屋子来说,却恰好成了绝佳的固定靶。使用弓箭的恶少也试图往射击孔里发射,进行反压制。但对于射击兵器而言,近距离对峙,有掩体和没掩体那是天壤之别,根本不是对等的交锋。那些恶少又不敢正对着射击孔,就算能把箭射到射击口上,也很难正好射中躲在后面的锦衣卫,往往不过是在砖石上贱起一阵尘土而已。
彼时火枪威力远不如后世,若是拉开了打,严鸿布置这几十名火枪手,对上二三百恶少,发射不了几轮,打不死一二十个人,就得陷入不利的肉搏。可是现在严鸿料敌在先,在院落里布置了相当于后世火力点的东东,恶少们对此毫无防备,稀里糊涂冲进了这个屠场,空有肉搏能力,围着砖石加固的堡垒,想冲冲不进,想砸没法砸,就变成了一边倒的干挨打局面。尤其这是火器,不是弓箭。弓箭虽然准确度和射程可能比火器远,但若是身披铠甲,或者手持盾牌,都能挡住。这火器的威力却是更大,尤其锦衣卫配置的鸟铳更非小可,这么近距离里,一个小小弹丸打来,任你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还是两重皮甲,也都脑破肠穿,做了一个死人。便是武艺高强,也绝无用手中刀剑拨打弹丸的道理。至于手接弹丸,对不起,这不是七龙珠,也不是黑客帝国。
这么乒乒乓乓打了两柱香功夫,恶少们寸功未得,反而被院子里的火枪打倒了数十人。打死的倒也罢了,受伤的躺在地上,享受着弹丸肉里钻的*滋味,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和呻吟,更让活着的人士气低落。有的恶少看出门道,企图用院子里的木板、石块去堵塞外面小屋子的射击孔,但试图做这种尝试的人,纷纷被屋顶上的锦衣卫火铳打倒。由于外面和屋顶的火力不断扫射,正门口发动冲击的恶少们也不敢再聚集在那里了,轰然退下。结果屋里面的锦衣卫枪手发动反攻,从门口和窗户也往外射击。这么着,剩下的恶少,被这并不密集的火力,压迫得纷纷在院子里寻找分散躲避的地方,龟缩不动。但尽管龟缩,也不能保全性命。现在屋顶和房间里的锦衣卫,只不过是瞪大眼睛在寻找可以做目标的恶少而已。一旦发现目标,就集中几支火铳打过去。多数时候,伴随着轰鸣的,就是一声惨叫。
李佳湖伏在二道院子的门角里,气的咬牙切齿。他不是没想象过,锦衣卫武艺高强,自己的恶少苦战、血战,甚至在肉搏战中兵败的情形。但他却做梦也没想到,明明是更看重肉搏的房舍攻防战,自己的优势兵力却沦为火枪屠杀的靶子。
好在李佳湖本自胆大,即使在逆境之中,也不肯绝望放弃。他叫过两个党徒:“你俩个赶紧出门去,把咱们的火铳调进来!”他甚为后悔,原本以为院落中近战火器用不上,不如留在外面控制街道。却不想严鸿恰好拿这个做了杀手锏。如今,恶少们的火器虽然从数量和质量上都远远没法和锦衣卫相比,至少总能反压制一阵,胜过完全的干挨揍。
两个恶少得令,往院门外奔去。刚刚到门口,却听头道院门和二道院门之间又是砰砰的几声连响,两个恶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捂住肚子,一个抱着脑袋,滚到在地上,挣扎了一阵都不动了。李佳湖这才发现,在二道院门距离不过一丈的一丛竹木里面,也隐匿着一座小小的砖房,上面开了几个射击口。严鸿竟是要把他这二百余人,尽数封死在院落之内,加以歼灭。
李佳湖勃然大怒,招呼一个党徒:“马老五,上墙,出去招咱们的火铳进来!”
马老五答应一声,手在墙上一撑,飞身而起,上了墙头。他轻功甚佳,行动敏捷,那火器如何来得及发射?却听夜空中一声弦响,跟着马老五闷叫一声,如同麻袋一般摔倒下来,头颈上端端插着一支羽箭,箭头自后颈射入,从咽喉穿出,创口正汩汩冒着带泡沫的鲜血。那马老五手脚乱抓了一阵,很快蹬腿了。
李佳湖抬头看去,却见正厅二楼的一扇窗户口,隐隐有一位佳人,手持一把雕弓,一现而隐。他自然不知道,这佳人便是严鸿的四姨太张青砚。紫清双侠武艺卓绝,箭术也是一流。当初济南之围时,夏紫苏在城头夺硬弓,射杀白莲教头目,满城惊惧。如今张青砚在这区区数丈距离射杀一个跳上墙头的恶少,那不过是牛刀小试,易如反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