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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站在严鸿的角度,山东刘才那事,属于特殊情况。刘才自己办的是有点过份,居然干起勾结盗卖军粮的把戏,而且他老人家的标营参将竟然是白莲教香主,还直接闹哗变,差点把钦差的脑袋摘掉。这事儿怎么着也是个死。
可是在严家门生看来,这事闹到最后的爆发,却是在严鸿步步紧逼下造成的。若是一上来严鸿就把这事压下,只办下面那些人,放过刘才,他又何至于最后身死族灭?说什么标营是白莲教徒造反,这事儿有没有证据,还不是严鸿上下嘴皮子一碰。后来严鸿在山东与四大家族勾结,财色双收,大家又不是没看见。分明就是严家大少爷不念同门之情,害死世伯刘才,自个来捞取好处嘛!
至于赵文华,他自己得罪了天家,这事儿大家倒不是太怪严府绝情。只是前车之鉴,赵文华死前不久据说又和严鸿一起吃了酒,这事儿就总让人有点犯嘀咕了。
如今杨顺的事,又一道坎在了面前。在天子来说,是把球踢给了严鸿,至少从表面看,杨顺的命控制在严鸿手里。若真是严鸿来个秉公执法,把杨顺也一起收拾了,只怕严家那些门徒子弟改换门庭,就是早晚的问题。
严鸿听陆炳这般说,点头道:“多谢岳丈教诲,但有一线之路,我也会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陆炳道:“如此便好。天家乃是有道明君,并非是不谙边事之人。天家知道,边军不容易,日子过的苦,粮饷又总是漂没。全指望杀敌斩首上,换点钱使,养活一家老小。因此于首级上的事,不太在乎。便是多报了几千几百首级的战功,也不是不能谅解。至于杀良冒功么。其实边民是否是良,也不好说。蒙古人惯用的手段,便是先将百姓驱赶到咱的城里,在里面混进去奸细。等到攻城时,偷开城门,里应外合。杨宣大若是矫枉过正,这也是好心办坏事,也能谅解。”
严鸿听陆炳口口声声,是在帮杨顺找台阶下,知道这是岳父指点自己,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凡是别太认真。他当即道:“万岁果然是千古难遇的圣明君主。我先代杨叔父谢过皇恩浩荡。既然天家是这个意思,我便明白该怎么做了。”
陆炳道:“如此便好。还有,此去宣大,毕竟是边防重地,万事都要小心为上。我可不想贞儿为你伤心。我于宣大之上有二人举荐,一是宣府副总兵马芳、一是大同副总兵麻禄。此二人皆熟知军务,用兵有方。按说如今已近初冬,不是鞑虏入寇之期。但是万事小心无大错,万一遇到鞑子来攻,你便万事仰仗这二人安排。那杨顺不管参劾之事真假,其人不善将兵。这是实情。他虽是严阁老的义子,可你的安危,是仰仗不上他。”
严鸿道:“小婿全都记下了,岳丈放心,小婿自有分寸。”
陆炳点一点头,又拍了拍手。却听得脚步轻响。从侧门进来十余名锦衣校尉,身形各异,或精悍,或魁伟,然人人气度沉稳。表情默然。陆炳道:“这十二名校尉,乃是老夫手下第一等能干的人。他们在锦衣卫中的职权,不过是总旗、小旗。然而老夫给他们私下补贴的俸禄,每年却不在少数。他们都是忠心耿耿,敢死而不好斗。你此去宣大,若有甚不方便做的,交给他们就好。”
说罢,陆炳对为首的一个汉子道:“商子强,你等十二人此次跟随严佥事前去,令行禁止,便如同随我一样。”
那商子强年约四旬,身材矮小滑稽,一双眼眸虽小,却是瞳仁闪亮,精气十足。他拱手道:“遵大都督将领!”声音尖细,却语调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