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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不关你的事,你别钻牛角尖了,好不好?!”易锋寒望着满眼红丝的古梦崖,大声说道。
“你走吧,别管我。”古梦崖双手抱膝,坐在地上,一脸阴沉。
易锋寒叹气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离去?”
古梦崖寒声道:“我没有事,也不会乱来。如果我丧失了神智,适才便不会任由薄燕儿和冯铁帆两人大摇大摆的从我眼前走过。”
易锋寒道:“三天了,你不眠不休地跟踪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古梦崖咬牙切齿地道:“他们跟我们有仇,一旦对峙,生死各安天命,就算我命丧他们之手,我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说着声音一提:“但是墨晶晶与他们毫无瓜葛,他们竟然狠下杀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虽然我们已经尽力营救,但是如果不是因为我,墨晶晶便不会离家出走,亦不会身遭横祸。我受墨门恩惠,不但未能报答,还害得他们门人惨死,我怎么能就此罢休?我既然不能完成承诺,把墨晶晶带回墨门,那么怎么也得把杀害她的凶手结果了,提着他们的人头去向墨门主和墨三叔全家请罪!”
易锋寒道:“薄燕儿和冯铁帆武功非同小可,而且现在又已经与他们的党羽会合,我们实在不宜轻举妄动。”
古梦崖霍然起身:“所以我没有轻举妄动。”说着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能帮我个忙吗?”
易锋寒毫不犹豫地道:“说!”
古梦崖声冷如冰:“把他们引到南门郊外的七里塘。到了之后,立即潜入塘中,运用玄阴真气制造冰甲护体,尽量远离当地。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了。”
易锋寒皱眉道:“你的都天火雨这么厉害?”
古梦崖平静地道:“比你能想到的还厉害。”
易锋寒望着满脸坚毅之色的古梦崖,徐徐道:“好!”
“不好!大大的不好!”荒凉的庙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易锋寒面露喜色,欢声道:“飞兄!”
两个身影出现在易、古二人面前,赫然正是古飞与古杀。
古飞踏步而入,满脸洋溢着喜逢良朋的快意。古杀保持着惯有的阴郁,悄然跟在古飞身后,不过他眼中那不易察觉的暖意,却令心情烦躁的古梦崖心头一热,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古飞笑道:“我和古杀也是恰好在路上碰到的。我替二公子给老爷送信,而古杀则是奉二公子之命刺杀皖阳郑有德,我们事完之后,便各自回京,不想居然在洪帘镇相遇,于是一道回京。我们今日路经煦城,在城里看见你们二人,嘿,我本来当时便想打招呼,可是古杀说你们行为异常,似乎在跟踪敌人,所以我们便远远吊在你们身后,查探究竟。”
古杀接口道:“卢秀的事被人发现了?”
易锋寒心中一动:“杀兄认识冯铁帆和薄燕儿?”
古杀缓缓点头:“唔,我自幼在杀手居接受杀手训练,作为杀手必知的情报,我对天下间的成名高手可谓了如指掌。”
古梦崖眼睛一亮,急声道:“他们有什么弱点?”
古杀淡然道:“此事稍后再说。我现在想知道他们对刺杀卢秀一事知道多少?成王又知道多少?古家上下现在有没有危险?”
易锋寒道:“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危险,是成王委托四季杀手替他儿子报仇。四季杀手凭一些蛛丝马迹猜测是我们干的,于是进行刺杀,拿得出手的证据不多,成王就算听了,也不过一面之辞,难以针对古家。至于冯铁帆和薄燕儿,应该是四季杀手想借刀杀人,所以特别透露一点猜测给他们,他们便怀着宁枉勿纵的心理来狙击我们。”
古杀道:“分析得不错,冯铁帆和薄燕儿的确是这样的人。不过你们也小看了成王,哼,他也是宁枉勿纵的主儿,虽然他在益州和京城的势力不如成州大,兼且证据不足,他亦没有办法通过官府对古家进行抄家灭门的勾当,但是他权高势重,能动用的高手亦不在少数,从暗地里下手的可能很高。”说着声音一提:“古飞,又得麻烦你跑一趟了。”
古飞双眉一耸:“先去哪里?”
古杀道:“芫阳城。七老爷已经走了,舅老爷全家亦有游历江湖的打算,加上七公子带着我们远赴京城,芫阳古府实力大减,疏忽之下,难免有失。七公子那里,表面上已经跟秦正道搭上,成王决计不敢在京城动手。”
古飞对着易锋寒和古梦崖笑道:“实在对不住,本来还想帮你们忙的,不过有古杀在这里,应该就可以了。”
古梦崖心头一哽,脱口而出:“你们立即动身、分头通知芫阳和京城两面吧,我和老二自己能应付。”
古杀双目瞳孔微微一缩,寒声道:“先下手为强,我绝对不会让可能危及古家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说罢身体一侧,让出庙门:“古飞,速去速回。”
古飞微一点头:“好!”说罢向易锋寒与古梦崖一拱手,也不转身回头,身体径直向后平飞出庙,晃眼不见。
古梦崖张口欲言,古杀已经断然道:“听我说。飞轮冯铁帆与双轮经天薄胡儿、日光月影杜振威并称冯门三豪,乃是以日月飞轮闻名的成州冯门名宿,武功颇有独到之处,不过冯铁帆此人性格暴躁、有己无人,虽然是冯家嫡子,在门中并不得人缘,除了与趋炎附势的薄胡儿甚为相得,同门中没有朋友。现在他虽然表面上人多势众,其实人马都是薄燕儿的,冯铁帆本人并没有党羽。因此可以趁他离开薄燕儿一党、落单的机会,对其予以狙杀。”
易锋寒道:“看冯铁帆和薄燕儿联手攻击我们的样子,配合十分默契,应该关系相当紧密才是。”
古杀道:“由于薄胡儿的关系,冯铁帆和薄燕儿的交情还是不错的,而且经常一道劫掠商旅,联手甚有经验。不过呢,冯铁帆性喜渔色,薄燕儿却是个天阉,二人生活习惯大是不同,根本不可能寸步不离。”
古梦崖眼中笑意大盛:“薄燕儿这么惨?”
易锋寒却道:“可是现在非常时期,冯铁帆未必……”
古杀摆手道:“易公子太不了解冯铁帆,此人性格暴躁狂妄,兴致一来,才不会顾虑那么多。”
易锋寒哦了一声:“是这样啊。”随即沉声问道:“薄燕儿呢?怎么对付?”
古杀徐徐道:“薄燕儿是薄家庄二庄主,手下有百十号壮勇庄丁,其中最为了得的便是自幼追随他的书剑双童,余者均不足虑。薄燕儿此人性格阴狠怕死,向不单独走动,出行必有一大群人跟着,本身武功亦是不弱,见机不妙,必然利用庄丁作替死鬼、牵制住我们,然后飘然远逸。要杀他,得把他引入绝地,方才可保万全。而且,我们要将其党羽一网打尽,否则必有后患。”
易锋寒道:“薄家庄?”
古杀摇头道:“薄家庄老庄主不懂武功,他们俩兄弟和书剑双童一死,薄家庄恐怕就在江湖上除名了,不会再有人出头报复。我担心的是薄燕儿师父冷剑徐庆。此人武功极高,只是性格自私多疑,传授徒弟武功总是留一手要紧的不教,所以薄燕儿还没有学到他三成的本领。不过他虽然喜欢藏私,性却护短,他的弟子受了伤害,不论缘由,一律认作不给他面子,定必出面报复,非将仇人杀死不可。惹上他十分麻烦,我们最好能避则避。”
古梦崖想起薄燕儿迅猛快捷的剑术,心中一凛:“不错,不能留下活口。”
古杀道:“要想将人引入绝地,需要周密的计划,等会儿我就去勘察煦城附近的地形、了解一下情报,待条件具备,再拟订刺杀薄燕儿的计划。至于冯铁帆,今晚我们便动手。”
易锋寒上前一步:“我随杀兄走一趟。”
古梦崖接口道:“我也去。”
※※※
夜幕低垂,重州煦城的盈楼客栈里,冯铁帆抚mo着日月轮,嘿嘿笑道:“薄老二,你说冬寂那小子可靠吗?三天了,居然还没有查到易锋寒和古梦崖的消息。”
薄燕儿眯着双眼,望着掌中的酒杯,微笑道:“放心,杀手最要紧的不是武功,而是获取情报和追踪。冬寂在这行里混了这么多年,能保持声名不堕,亦非易事,你可别小觑了他。”
冯铁帆嗤道:“四季杀手?嘿,如果没有老秋,他们有这么大的名声?”
薄燕儿摇头道:“秋风固然是了得,其他三人亦各有绝学。”
冯铁帆嘿的一声,便不再说。过了半晌,忽然起身,一面说着:“我出去一下。”一面疾步出门。
薄燕儿寒声道:“那两个小子尚未找到,你就不能少去一次?”
冯铁帆面色一狞:“嘿嘿,那两个小鬼不来则已,来了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说罢再不理会薄燕儿,扬长而去。
薄燕儿气得脸色发青,过了片刻才恨声道:“妈的,死色鬼!”
冯铁帆腰挎双轮,昂首大步走在清冷的大街上。煦城虽然繁华,不过夜晚却相当沉寂,除了远处青楼璀璨的灯光如同传说中迷人妖物的眼光,吸引着冯铁帆这样的寻芳客,街道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
冯铁帆忽然感到人影晃动,心中一凛,浑身肌肉立时绷紧,双目炯炯,蓄力待发,就像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云豹,尽显彪悍本色。
随着一声咳嗽,一个躬腰驼背的老头杵着一根拐杖,从阴暗的小巷之中缓缓走出,对凝视着他的冯铁帆视若不见,径自走过。
冯铁帆让开身子,与老者保持距离,虽然这老者双目无神、身形滞缓,一副气虚血弱的模样,但是多年的江湖经验还是提醒他小心为上。就在冯铁帆侧身后退的一瞬间,冯铁帆忽然感到背心一阵刺痛,惊骇之下,急忙快速转身。漆黑的小巷中,看不出任何动静,背后的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冯铁帆反手一摸,只觉掌心湿漉漉的有些粘手,连忙摊到面前,就着远处暗淡的灯光,只见掌心一片暗红。
“血!”冯铁帆脑子一阵晕眩,转身欲跑,身后已然风声骤起。冯铁帆不及抽出兵器,旋风般一转身,挥掌迎击。四掌相接,悄然无声,冯铁帆吐出的掌力如泥牛沉海,消失无踪。冯铁帆望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怯意大盛,抽身欲退,却发现掌心传来两股吸力将自己的双掌牢牢粘住,欲退不能。冯铁帆正惊惶间,背心猛然传来一道灼热如火的力道,顿时将其心脉震断。
业已走过的老头听见声响,愕然回头,赫然见到冯铁帆七窍流血,颓然倒地,登时亡魂丧胆,大叫一声,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
时近三更,碰的一声,门闩断为两截,薄燕儿的房门被猛然撞开, 一个瘦削的身形冲了进来。
薄燕儿不及起身,顺手一探,已经将横置床头的长剑拿起,剑指来人,拇指一按,剑鞘激射而出,直击其心房。身子一个鲤鱼打挺,弹身而起,蹲在床上,右手持剑后扬,左臂前探、撑在床上,作势欲扑。
那瘦削人影双手一合,便将迎面飞来的剑鞘夹住,同时俯身便拜:“薄鞅拜见二庄主。”
薄燕儿望着眼前这个自幼便跟随自己一道练武的书童,满脸怒容,暴喝道:“什么事?!没有见我还在睡觉吗?”
薄鞅抬头道:“冯大爷死了。”
薄燕儿心头一震,目光中闪出诧异的神情:“什么!冯铁帆死了?”说着赤脚跳下床来,急声道:“怎么回事?”
薄鞅道:“今夜城中更夫在街上听得一声惨叫,闻声而去,发现了一个老头晕倒在地,当时还以为老年人疾患发作,不以为意。谁知老者被救醒之后,面色惊恐、大叫杀人,更夫再去查看,这才发现冯大爷被人斩下首级,钉在一个小巷的墙上,身体却不知去向。那更夫见状,连忙报官,惹得城中夜半官差大举出动,惊动了我们负责守夜的庄丁,他们探明消息之后,立即向我禀报。事情紧急,我也只好惊扰二庄主的好梦了。”
薄燕儿跺脚骂道:“冯铁帆这个白痴,我叫他不要去鬼混,他就是不听!妈的,什么人这么大胆?难道……不行,你立刻去找冬寂!”一面说话,一面抓起衣服。
薄鞅面露难色:“动寂行踪不定,他找我们容易,我……”
薄燕儿怒道:“混账!好找的话我还叫你去?快去!”
薄鞅无奈,只得应是,然后疾退出门。
薄燕儿略一思索,来到房门口,大声唤道:“薄刚!”
薄燕儿的大喝打破了客栈的宁静,周围客房中传来阵阵喧嚣辱骂之声,灯火逐一点燃,有几个性急的旅客衣衫不整地推窗大骂起来。一个魁梧的身形旋风般冲至薄燕儿面前,跪倒在地:“二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