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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夫就让你们见个够。”随着毫无感情的漠然语调,耶律红花带着邱晨、澹台明珠与易天行徐徐走来。
苟镞与共霆见到邱晨腰间赫然挂着乌得明的人头,断颈仍在不住滴血,正在那里龇牙咧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痛苦一般,想起耶律红花拘禁元神的狠毒巫术,不由心胆俱寒,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师父!”
七神娘娘却傲然而立,任由漫天飞舞的红花护着身体,淡淡地道:“师父。”
耶律红花望着花墙内的七神娘娘,颔首道:“好,好,想不到你居然可以这么快便炼成万艳红花蛊。老夫真是走了眼,你的资质比之瘴烈那畜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七神娘娘目光一黯,凄然摇头:“你没有看错,凭我自己,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炼成万艳红花蛊,此蛊是先夫助我炼成的。”
耶律红花目射寒光:“瘴烈那畜生怎么会知道万艳红花蛊的炼法?!”
七神娘娘大笑道:“我知道,他自然就知道。我虽然疑心重,对自己的丈夫却还信得过。瘴烈虽然心狠手辣,对我却也不错。”
耶律红花怒道:“老夫难道不信任他?他怎么对老夫?”
七神娘娘冷笑道:“信任?除了你自己,你真正信任过谁?哼,若非瘴烈资质上佳,适合作你的炉鼎,你会对他那么好?”
耶律红花双目直欲喷火,不过仍然不忘瞥了易天行一眼,见他毫无异样,心下稍安,呵斥道:“住嘴!老夫对你不薄,你居然……”
七神娘娘亦怒道:“老狗住嘴!你身为人师,欺凌女徒,算是不薄吗?”
耶律红花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出,大喝一声,悍然出手,击向七神娘娘的护身花墙,红色花瓣碰上他的手掌,登时如雨般坠下。邱晨与澹台明珠见状,亦立即出手,攻向跪倒在地的苟镞与共霆。易天行本来便觉蛊宗之内尔虞我诈、均非善类,不欲插手蛊宗的恩怨,只想杀七神娘娘报其暗算之仇,但现在见耶律红花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大感没趣,于是站在当地,坐山观虎。
苟镞与共霆二人大惊,连忙就地一滚,挺身跃起,一面招架,一面呼喊道:“住手!”见邱晨与澹台明珠置若罔闻,又接着道:“二位何故咄咄逼人?”
邱晨冷笑道:“师父有命,凡是身处蛊宗,不能洁身自爱、与瘴烈夫妻狼狈为奸的,格杀勿论!”
苟镞大叫冤枉:“我们只是慑于瘴烈夫妻淫威,不得不尔,岂敢与他们同流合污。”
邱晨望向耶律红花,见他手刀频出,将扑面而至的红花一一斩落,径直向花墙中心走去,对这边看也不看一眼,不敢再犹豫,挥刀劈向苟镞:“去阎王那里解释吧!”
共霆见状,将身体一扑,虽然中了澹台明珠一刀,却抢到苟镞身旁:“五师兄,这里由我顶着,你快走!”
苟镞闻言,略一犹豫,身侧忽然一股巨力逼来,身不由己地迎向邱晨与澹台明珠的刀网。刀气临身,苟镞不及细想,手一扬,将蝎尾飞鳖扔向澹台明珠,双手一合,便将邱晨的弯刀夹住,右腿猛然踢向邱晨胯下。
澹台明珠惊呼一声,弯刀疾斩蝎尾飞鳖。但是蝎尾飞鳖有如流星飞坠,速度极快,在刀光落下之前,便扑至澹台明珠眼前,后尾一落,划出一道弧形黑光直刺澹台明珠眉心。澹台明珠躲避不及,抬臂一挡,只觉手臂一痛,随即失去知觉。一直在旁袖手旁观的易天行见状大惊,连忙飞身抢上,将碧血丹枫叶按在澹台明珠伤口之上。
邱晨一松手,抽身飞退,堪堪避过苟镞致命一腿,略一扫视,正见澹台明珠向地下倒去,心中惊怒交加,怪啸一声,将手往腰间一拍,乌得明的人头发出凄厉的叫声,飞扑而出,迎向苟镞。苟镞眼见狰狞恐怖的浴血飞头猛扑过来,任他熟知巫术,亦大感心惊,顾不得取澹台明珠性命,将手一招,召回蝎尾飞鳖将乌得明的人头挡住。然而乌得明的人头并不畏惧蛊毒,虽然连连中刺,除了惨叫不已,扑势并不衰减,依旧疾飞而至。
苟镞眼见无幸,面容扭曲,暴喝道:“好!大家同归于尽!”将右手中指含在嘴里咬破,屈指一弹,一点赤红火星飞向蝎尾飞鳖,蝎尾飞鳖身体声闪过一片红光,怪叫一声,炸得粉碎,乌得明人头中毒尾处立时各自激射出一道血水,接着从伤口爬出无数蚂蚁大的蝎尾飞鳖,瞬间布满乌得明整个面庞,然后随着一阵脆响,这些细小的蝎尾飞鳖亦纷纷爆裂,将乌得明的人头炸为漫天血雾,向邱晨笼罩下去。邱晨连忙大喝一声,双腿猛力蹬地,向后疾退,但右手手背仍然被血雾擦到,蚀去一片皮肉。与此同时,躺在易天行怀中的澹台明珠亦惨叫一声,手臂上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猛然射出一股血箭,从昏迷中痛醒过来,面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在易天行怀中不住挣扎。易天行强行按着澹台明珠,潜运真气,借助碧血丹枫叶封住她的伤口,阻止鲜血再行喷射。
随着蝎尾飞鳖的爆裂,苟镞亦不好受,眼耳口鼻同时渗出乌血来,身体缓缓倒下。在倒下前他仍然不忘向澹台明珠望去,却瞥见澹台明珠并没有如自己想像般毙命,心中大为不甘,指着澹台明珠道:“你……你怎么……”
易天行冷笑道:“她死不了,你顾自己吧!”左手一挥,一丝银光正中苟镞眉心。
苟镞一死,澹台明珠似乎痛苦稍减,不再挣扎,伤口也不再恶化。邱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怒喝一声,冲上去一刀将苟镞的尸体斩为两段,也不停留,径自向出卖苟镞、独自逃生的共霆追去。
耶律红花见状大笑道:“贱人,你已经没有了帮手,还要顽抗么?”
七神娘娘将银牙一咬,斥道:“我与你誓不两立!”说着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雨,撒在被耶律红花斩落的红色花瓣上,接着将手一指,地上红花立时爆裂,氤氤氲氲地升起一阵红雾,向耶律红花弥漫而至。
耶律红花面色凝重,双掌划出两道圆弧,猛然平推,将眼前红雾驱散,身形一闪,已经欺进七神娘娘五尺以内,狞笑道:“受死吧!”身体前倾,右爪一伸,发出一阵炒豆般的脆响,疾抓七神娘娘天灵。
七神娘娘凄然一笑,不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扑,冲进耶律红花怀中,将其牢牢抱住,任由耶律红花的利爪透脑而过,当场毙命。但是耶律红花身形亦是一滞,只觉身体一凉,已被红雾侵上身来,不由大吼一声,运足真气,向外一发,轰的一声,将七神娘娘的尸体逼成支离破碎的血肉,漫天飞射,展开身法,脱出红雾的笼罩范围。耶律红花一落地,便手捏法诀,血口大张,将失去控制后,在空中四处游移的红雾缓缓吸入腹中。
七神娘娘一死,易天行登时感到体内的三蜈蛊蠢蠢欲动、渐渐不受自己压制,心中大凛,连忙喂澹台明珠服下一颗天龙护心丹,将其缓缓放下,然后潜运解蛊**,破去身上所中的三蜈蛊。出去蛊毒后,易天行低头望向澹台明珠,见她正挣扎着想站起来,连忙阻止道:“你刚中过苟镞的本命蛊,虽然现在苟镞已死,蛊毒亦随之而去,但是已经伤了内腑,不要乱动,好生休息。”
澹台明珠急声道:“可是师……耶律前辈需要我们帮手。”
易天行冷笑道:“我觉得你才需要。”说着转向耶律红花:“对么?耶律前辈。”
此时耶律红花已经将红雾吸收殆尽,闻言寒声道:“那是自然,你们就歇着吧。”说着身形一展,竟然撇下易天行与澹台明珠,径自离去。
待耶律红花消失在远方,澹台明珠叹气道:“耶律前辈心胸狭窄,主人你这样对他,恐怕……”
易天行哈哈一笑:“我们早已经翻脸了,若非我对他尚有利用价值,早被他大卸八块,拘禁元神,慢慢折磨了。嘿,乌氏兄弟虽然存有异心,杀之可也,你看他怎么对乌老二的。我屡次激怒于他,恐怕他恨我犹在乌氏兄弟之上,有机会他会放过我吗?”
澹台明珠闻言更加忧虑:“那你更该对他顺从一些。”
易天行冷笑道:“耶律老儿睚眦必报,既然已经惹怒过他,现在对他再好,他也不会手下留情。我又何必给他好颜色看,哼,未到最后,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哩。”
澹台明珠骇然道:“主人你想怎么样?你打不过他的!”
易天行微微一笑:“放心,我还没有蠢到如此地步。而且他好歹教过我蛊术,他若不先对付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他。”
澹台明珠还待开口,易天行已然阻止道:“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调养身体,尽快复原。”
共霆一路亡命飞奔,向神溪中唯一的小船跑去,眼见渡船在望,心中大喜,一声长啸,纵身一跃,有如飞鸟一般,跳上船去。共霆脚一落船板,脸上笑容立时僵死,涩声道:“大师兄。”
船舱口挂的布帘无风自动,现出有如木雕一般、盘膝而坐的蒙术来。蒙术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共霆身上:“你想背叛师门?”
共霆双膝一软,跪倒在蒙术面前,痛哭流涕道:“小弟如今已走投无路,求大师兄网开一面。再造之德,小弟日后定当报还。”
蒙术冷冷地道:“背叛本门者死,你今天才知道么?”
共霆一面哭述,一面不住转动心念,闻言急声道:“小弟蒙师父厚恩,岂敢背叛师门?只是现在师父急怒攻心,不听小弟解释,一意要将我们这些不肖弟子处死,小弟没有办法,才想暂避师父怒火,待他老人家不这么生气了,再来请罪。”
蒙术道:“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应该逃跑。你应该知道,师父要杀的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个死字。”
共霆闻言,猛然想起耶律红花当年铲除异己的手段,心中一寒,颤声道:“大师兄救我!”
蒙术伸出手掌:“你要我帮你,那就拿来吧。”
共霆脸色一变,犹疑道:“大师兄……”
蒙术冷哼道:“本门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信不过我,干嘛求我。”
共霆将心一横,口一张,吐出一条通体青鳞、三头四足的小蜥蜴,用双手捧着,递给蒙术。蒙术正欲接过,骤然间,一声暴喝传来:“共霆!你疯了!”
蒙术与共霆寻声望去,只见三个黑影急速逼近,当先的正是他们的师叔乌颉禄,后面两人赫然是乌得聪与查六郎。共霆见状连忙将手一缩,将自己精血所炼的本命蛊收回,扬声道:“乌师叔。”
蒙术心下大怒,但也顾不得与共霆计较,一面潜运真气,一面道:“不知乌师叔练成了什么奇功,居然能够死而复生?”
乌颉禄阴笑道:“你师父练成了什么功夫,老夫就练成了什么功夫。嘿,废话少说,让开!”
蒙术淡淡地道:“没有宗主的允许,蛊宗门人不得擅自出山。”
乌颉禄眼中怒芒一闪,寒声道:“小蒙,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老夫?”
蒙术一副生死由天的神情,满不在乎地道:“乌师叔,请!”
乌颉禄哼道:“找死!”手一挥,身后乌得聪与查六郎二人立即飞身扑上,夹击蒙术。蒙术面上毫无表情,就像乌、查二人凌厉的攻势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直至当先冲至的乌得聪所挥铁掌距离他的头颅尚有一尺远近,他方向后一滑,游鱼般脱出乌得聪的掌力范围,双手一扬,他身上带有的奇异腐草气息顿时浓烈起来,乌得聪像被蛇咬了一般,抽手急跳着退开丈许,不敢近前。查六郎却怪叫一声,继续冲上,他与乌得聪不同,靠山已失,深知今日若不能在耶律红花赶到前离开蛊宗,必死无疑,所以明知蒙术神木蛊的可怕,亦绝不后退。蒙术眼中露出嘲弄的神情,双掌一分,迎向查六郎的拳头。查六郎形如僵尸,身法却异常灵活,不待蒙术双掌击至,纵身一跃,已然来到蒙术头顶,双拳互击,发出一声脆响,接着双手同时向外一扬,两只状若僵死尸蛆的怪虫分别从其手背裂体而出,带着一缕血丝疾射蒙术双睛。蒙术凛然不惧,收回双掌,在身体周围连划了几个圈,招式浑然天成,形成一幢牢不可破的掌网,护住身体,将那两只恶虫御于三尺之外,同时空气中的腐草气息亦越来越浓,熏得乌、查、共诸人恶心不已。
共霆熟知蒙术的底细,不敢再待在船上,连忙翻身后跃,跳下船去,来到乌颉禄身旁,怯生生地道::“乌师叔。”
乌颉禄瞪了他一眼:“胆小鬼!”然后转向战团,再也不看共霆一眼。
共霆心中暗骂:“你们父子不胆小?操!”不过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摆出一脸傻笑站在乌颉禄身侧。
蒙术长笑一声,身形一展,小船上顿时满是他的身影,双掌化作满天飞星,将乌得聪与查六郎笼罩在内。乌得聪与查六郎被逼无奈,只得挥拳迎上,与之硬拼,三人顿时混战成一团,在小船上不住飞腾跳跃,令小船摇晃不已,劈劈啪啪一阵拳脚交击的声音响过,两道身影有如利箭般飞射出船舱,落到岸上,还未落地,便在空中狂喷鲜血,撒下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乌颉禄毫不理会受伤跌落的乌得聪与查六郎,猛然蹬地,身体化作一支劲弩,疾射蒙术。
蒙术拼尽全力,方才将乌、查二人击伤,实在已是强弩之末,眼见乌颉禄扑至,苦笑道:“老乌龟,你真会抓时机。”勉强挥掌,劈向乌颉禄天灵。
乌颉禄冷笑道:“废话,良机难得,失不再来。老夫一生,惟谨慎而已。”身体在空中忽然一缓,硬生生落下地来,显得突兀怪异,完全不合常理,不过此举却令蒙术原本劈向乌颉禄天灵的一掌变为击向胸口。乌颉禄望着渐渐迫近的手掌,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映衬着他皓首红颜、宛若仙翁下凡的模样,显得诡异无比,待蒙术的右掌击至他胸前半尺,他忽然出手,疾愈闪电般扣住蒙术右腕,向后一撇,格的一声,折为两断。蒙术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冷汗,急忙抽身后退,乌颉禄那容他轻易离去,左手一锁,拉住蒙术的断腕,接着右臂连挥,接连击打在蒙术的右手小臂、上臂和右腋,然后顺手一记,猛击在蒙术胸口,将蒙术击得骨折筋断,落入神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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