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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冬天的一个早晨,平原迷雾茫茫,近处的树林被霜冻成一片白色。天空乌云密布,平原的西南方上空驮着厚重的一块黑云,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古老的哥特式建筑坐落在平原上方,那是罗帕雷斯的隐居的住所,他还有一个名字叫爱拂克,在精灵国度,音译为精灵之王。从这座著名的居所处向外张望,是一大块平原,它的东方是巴尔宁山脉的中间部分,近处是高低起伏的山岭和树林,西方是连绵起伏的庞大的针叶林地,它覆盖几千亩的面积,活像一个巨大的森林王国,一直延伸到西北方的那条气势恢宏的亚里多大河,罗帕雷斯居所也在这片树林之中,遗世独立在这山林地带。
很少有熟人能找到这里,罗帕雷斯已经半年不愿见熟客。仆人善多瓦装扮成当地土著人,将一切来访的客人引导去了别处,或者利用障眼法造成幻境,让人在这片小路纵横交叉的平原迷路,但是这次他碰到强大的对手了。
善多瓦是山间的晨露聚集成的影子。发生在几年前的战争,许多战死的亡灵寄居在草木间,魂魄无所依托,部分善意的灵魂附身在无知无识的露珠上,沾染上精灵王的血液后,变成一个影子,时刻守护在主人身边。他没有实在的形态,只能漂浮在空中,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确定脚和地面的距离,不能着地。他不是一个模糊的幻影,而是一个类似滑稽演员,穿一套仆人的黑色礼服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使用障眼法为主人做一切事情,而且技巧高超,几乎没人能识破,他为此十分自豪。
善多瓦带着一顶正正方方的滑稽演员的礼帽,飘在铁栏杆造的大门口向平原方向张望,他惊讶的发现,一快黑色的布骑在铁骑马上,飞快的朝主人的居所奔跑,白雾笼罩在他四周,看起来像一个似幻非真的倒影。很快,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眼花产生了幻觉,黑暗骑士已经站在他面前,带铁的马蹄在硬邦邦的地上不停的发出嘚嘚声,他将一封没署名的信件交给自己。善多瓦只来得及看清黑袍里一双凶狠的眼睛,那人整个都罩在袍子里,连一般人口里呼出的被冻结的白雾也没看见。一转眼,他已骑马到了最先发现他的大路上了。善多瓦倒吸一口气,愣愣道,“这个怪物太可怕了!”,带着疑惑从他平常走的道,飘进大厅,上楼,进入房间,将匿名信交给主人。
这个房间是罗帕雷斯的卧室,房间光线充足,家具布置十分精致,墙上挂着时下流行的风景画和古典人物肖像画。房间空气流畅,色彩偏明亮,淡雅。罗帕雷斯性格偏女性的柔和,因而将自己卧室的风格布置的十分优雅,柔美,又因他精灵之主的身份,房间里布置了许多植物做装饰物,都是奇形怪状的,具有象征意义的珍贵草木,带着原始森林的清新和野性的特性。从布置上观察,许多地方都透人类和精灵融合的特性,正如他本人的性格。
米白色窗帘布向墙两边拉开,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部分针叶林的树梢,以及向外延伸的平原。此时,天空乌云越发聚拢来,整个天空向下压,似乎离地面只有极近的距离;凌冽的寒风从半空中、树梢尖、平原上呼啸而过,气势几乎能把一棵老树连根拔起。当善多瓦持信飘进来时,罗帕雷斯正点燃一根蜡烛。善多瓦快速瞥了眼床上躺着的沉睡不醒的女主人,还是和几天前、甚至更久以前见到的那样,没有丝毫变化,脸色苍白的像个瓷娃娃,但是美的也像是水晶玻璃做的仙女。
罗帕雷斯移过一盏烛光,接过信坐在书桌旁拆信,认真阅读起来。他的面前摆着一本翻旧的《瑞典羊皮经书》,他企图从古老的隐士那里寻找解救妻子的方法,到目前为止,毫无进展。阴云爬上罗帕雷斯年轻的额头,猛地变得锐利的眼睛直盯着窗外的虚无,酝酿着剧烈的风暴。他冷笑一声,将信纸随手扔在桌上,优雅的转身,回到妻子的身边,无限眷恋的爱抚妻子的秀发,仿佛她从来没有昏睡过去,只要轻轻用力摇动她纤细的肩膀,她就会欣喜的睁大一双美丽的眼睛,微笑着起来拥抱他。
善多瓦暗喊不妙,拾起桌上的信从头至尾的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如下:
写信人:你最了解的和最憎恨的人
日期:梵亚历腊月十三,公元二一三
亲爱的朋友,兄弟,今晚十二点,你会知道尖锐的獠牙的好处。胜利与厮杀,这就是人生!为了在生活中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热爱人生吧,最后一次热爱它(她)!爱情会给忧伤的眼睛里注入生命,使苍白的面孔泛起玫瑰色的红润,我想看看它会不会在你羸弱的生命力注入生命。你看,我一点都没变,喜欢盗用别人的话当作自己的,你知道我是谁了。
我们即将决战,来一个了断吧,我杀死你,或者你杀死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是世人眼中善于恶的较量,那么,我们就证明给他们瞧瞧,精灵,冥冥中的诸神,还有那引人堕入黑暗的撒旦,人类,给他们看看,谁能见到明天的光明,或者谁能继续享用午夜的美餐!
搁笔,致敬,我的朋友!
善多瓦打了一个冷颤,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嘲讽、冷笑的黑影。尽管不知道是谁,总是主人的敌人就对了。恍惚间,听到主人在对他讲话,
“善多瓦,你先出去,半个小时后再进来。”罗帕雷斯轻轻的说
“是的,主人!”
接受命令的善多瓦出门前,偷偷朝主人看了一眼,主人将头埋在天鹅绒絮的棉被里,双手拥抱着女主人的双肩。主人真是可怜!善多瓦暗自叹息一声。
半个时辰后,主人让他去雅克莱郡和王宫送两封重要的信件,收信人分别是精灵使者福瑞德——但最终收信人是主人的姐姐安琪金,瞧,多美的名字!——亲王安利维多。不巧的是,他才出门,鹅毛大雪就降下来了,这场雪下的迅猛极了,到处是像棉絮一样的雪片,冷的让他直战栗。不一会儿,原野上已经白茫茫一片。
善多瓦先去了雅克莱郡,去王宫会经过那里。福瑞德看了信什么也没说,只皱紧眉头,披上斗篷大衣,拉出套着笼头的骏马飞快的消失在大雪中。善多瓦没有得到口信,失望的提起劲头,一路飘去王宫。他在王宫的花园走廊里找到安利维多亲王,他正拉着一个姑娘的手臂,大声的和她争吵,姑娘气呼呼的用手捶打他的胸膛,恼怒的骂他是“疯子”“多管闲事的家伙”“一个蠢货”“暴君”。善多瓦友善的向亲王请安问好,祝他身体健康!像狮子一样发怒的姑娘吓的倒吸一口气,尖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善多瓦微笑的点头致意,然后回答她的问题,“我是主人罗帕雷斯的信鸽,奉命给尊敬的安利维多亲王送信!”他自以为调皮又谦恭的玩笑可以博取姑娘的好感,结果却不伦不类,惹得姑娘一阵发笑,安利维多讽刺的看了他一眼,这目光里透漏的信息让善多瓦头皮发麻:英雄的罗帕雷斯的仆人居然是三流的货色!于是怏怏的缄默不语,侍侯在旁,等待回信。但是轻佻的安利维多亲王脸色片刻凝重起来,狠狠的瞪了眼善多瓦,责怪他耽误时间,然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善多瓦没有得到回信,叹息的又飘出王宫,内心思索的:主人说的事情应该很严重,可能和今晚要来的,神秘的仇人有关。当他经过雅克莱郡附近的树林时,看见一匹白马从大路跑进树林,骑马的是穿戴白色长斗篷的,在王宫和安利维多吵架的姑娘,一时好奇,善多瓦便悄悄的跟在她身后。
雅克莱郡的东南方向屹立着两座山峰,山峰后面是古老神秘的淞雾森林,欧洲最长、流域面积最广的亚里多河流正经过那里。亚里多河流域一带据说风景优美,地域开阔,气候宜人,河岸两旁耸立着许多古老的著名人物的雕像,面貌栩栩如生,即使经过年代久远的风吹日晒,雕像没有受到一点损坏,连一块脱皮也没有,甚至十分整洁,就好像天天摆在家里,勤劳的主妇天天按时打理的一样。传说是这样,外出游历的人也见过这些雕像,被它们宏伟的形象,俊美的外边,睿智的眼神,逼真的雕刻手法深深的震撼,因而过目不忘,三日不知美酒的滋味。但是是不是有人经常在维护它们,任何人也不知道,总之,看到的就是眼前传说中没震撼人心的画面。人们常常听到关于这一代的各种各样和精灵有关的传说,但是谁也没有来求证过,因为所有人要么窝在酒馆喝酒,要么蹲在花园里修剪植被,或者和孩子老婆处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但是谁也不会花时间在传说上,那样既不会让自己变得富有,也不会增加自己的寿命,反而会耽误劳作的时间,让自己可能欠债或者饿死。只是人们聚集在一起聊天时,对一些神秘的难以解释的事物,比如那屹立在河边的雕像为什么不会变旧,到底是谁在那里修建了那些巨大的石雕像。对于难以解释的事情,人们通常用怪力乱神来解释,有人说看见过精灵:那是一些长相俊美,身材修长,懂的法力,又能长生不死的人,他们通常不与人类交往,一起聚居在某个山清水秀,没有杀戮,疾病,贫穷,死亡的地方;他们生生世世的都觉得十分满足,所以从不与人类联系,也从不想要在人类那里得到什么。对于精灵的传说,在梵亚人人都有自己熟悉的版本,对他们既崇拜又敬畏。
实际上,精灵确实存在,那是更加古老的关于神氏下凡定居的历史。但是人们口中传说的精灵是古老的精灵,新兴的精灵世界并不太平,精灵之中也会出现部分败类。联系精灵和人类的使者,福瑞斯从雅克莱郡出发,经过淞雾森林,趟过亚里多河,便进入精灵居住的势力范围。位于精灵势力范围的亚里多河流域可以自己改变河流的流向,随便投一颗石头或者松球,都会使得河流发生逆转,因此保护了精灵的秘密,人类轻易不能发现和找到精灵的踪迹。
福瑞斯被仆人一路领到女王和长老所在的长老院,正是他从前走过的那条青石路,湖面波光粼粼,草坪一年四季绿意盎然,篱笆里的鲜花云集,散发出令人陶醉的异香。用鲜花装饰的篱笆和斜坡的草坪上去,是分散式的简化的希腊式的房屋,一座房屋与另一座房屋之间,用花园和树木连接起来,十分的温馨和谐。福瑞斯向往常一样只匆匆瞥了一眼这里的景色,所有的地方都十分整洁,清幽,雅致,与大地融二为一。他脑子里有时会产生一种十分古怪的想法,精灵的国度类似东方的园林建筑景色,也许人们心驰神往的乐园在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