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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妇、山泉、有点钱。”
“谁的?谁的?”
无人作答,唐哥哥揭开谜底:“朱磊,是你的。”
“不会吧?这个傻逼真是我?”他掺杂在人群里笑,隐隐觉得自己当年逼格还是高的,绝不会写出这玩意儿来,谁知这便是他最崇高的理想。当即挠挠头:“谁陷害我?”
普通人追求的不过爱情、事业、理想、钱财,只不过朱磊概括的更到位,以至于现下啥也没,每日叫嚣:我不寂寞,真不寂寞,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的目标就是两年挣它个首付,三年还清房贷,恩,那时我才30一朵花,不愁找不到女人。
他这话时,眼神一直往路边经过的漂亮女生身上瞅。
“愿浮生如梦,现世安稳。”
李子睿举手:“我的。”
他借用的是张爱玲的话,却从未赞同过要为爱情低到尘埃里,然后开出一朵向日葵来,而今,这种感情强烈的掩盖了他,他甚至觉得就算成为芸芸尘埃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颗微尘也在所不惜。
安稳是以前的他所追求的,跌宕起伏是现在的他所抱有的心情。
他咳嗽了声,不知说什么好,总觉得那时的自己未免矫情的多:“大家别学我,安稳属于老头老太太的状态,咱还是拼了老命折腾的好。”
唐哥哥接话:“是啊,安稳是我这老头的追求,这一眼就看到我以后,十年二十年后还是在这讲台上教书,等临了退休,无事跳跳广场舞养养花就成了。”
底下又是一阵喧嚣。
“唐哥哥,你这不是安稳,你这是为中国之繁盛而教书。”
“唐哥哥,你就是东方指明灯,指引我们前进。”
混了多少年,能想起最恰当的比如莫过于指明灯、蜡烛、园丁之类,这么多年,脑子越发空荡,只想起之一了。
“唐哥哥,你是哥,不是叔,哪个小王八羔子捣乱,扯了几巴掌的力道还在呢。就算跳广场舞,也是扭的最欢的那个。”
唐哥哥被逗笑了:“王世贞,就你这小王八羔子给我添堵,你毕业后我这几年都没堵了。再过十几年恐怕又要堵了。”
“为啥是十几年后?”
唐哥哥不笑时自带一种威严:“因为你儿子可能会犯我手上。”
小黑努嘴:“不会的,不会的,丈母娘都不知道在哪个小学,儿子什么的也不知从那个肚子里冒出来。”越说越不像样儿。
气氛很好,叶涵托着下巴看讲台,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重归高考前夕。
“不能忍受自己变成毫无用处的人是我;忍受自己变成不能忍受的人是我;一条路,走下来,不求惊喜,但求一一得一。”
传说中的毒鸡汤来了,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会少了励志用的玩意儿。
安澜倒也坦然:“我的。”
小高倒也不怕死,直接发问冷美人:“啥不能忍受?”
安澜视线很平,她没回头,坐在那儿自成风景:“忘记了。”入目看见的是方运的后脑勺,他没回头,安澜却觉得能猜到他的表情,或许哪一天,两个人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把酒话当年,可惜了不对的时机。
有些话犹如一根针,轻如鸿毛,足够让人忽略,却凛冽无比,能直挺挺的插进皮肉中,它甚至不能流出血来,不留伤疤,安澜却觉得无时无刻不难受。
“想回家,想吃肉,想回家躺着吃肉。”
辣姐举手:“我的!我的!”神情蠢蠢欲试,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她写的似的:“哎呀妈呀,我以前野心这么小呀!”
“是啊,只顾着吃。”唐哥哥道:“每次推开门,各种气味混杂,我就觉得进了毒气室。垃圾桶里全是包装袋。”他比划着:“我记得袁珊就是坐在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辣条,还以为我没看到直往桌子底下钻。”
辣姐吐吐舌:“我现在不吃辣条了,对皮肤不好。”
复读那会儿辣姐爱吃乱七八糟的零嘴儿,脸上冒了不少痘,那时不爱美,任凭疯长,而今收敛许多,每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化妆,若化妆品挡不住瑕疵,惶惶不可终日。
唐哥哥接着读:“我知存在感是虚的,成绩是努力而得的,每日浑浑噩噩,不成章法。直到复读,才懂什么是期待,什么是梦想。高中三年待在实验班,成绩上不来下不去。一度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偶尔觉得若是消失也不为人所知。我很喜欢12班,不压抑,不以成绩为等级,那些让老师头疼的学生闹出的笑话足够我乐几天,那些大着嗓门打打闹闹扭成一团的坏小子老娘们足够让我亲切,因为他们会对我笑,会在我经过时喊一声:小眼镜,来了啊。起先,不厌其烦去纠正,我叫张文生。得到的回答是哦,知道了,小眼镜,你大名还挺文雅,就像古时骗大家闺秀的穷书生。谁都不懂,当我拥有第一个足以让别人忘记我大名的外号时有多喜悦,它从别人口中掉落时似乎再提醒我,你是他们中的们。复读并不让我觉得耻辱,我的人生像是得到一个不小的肯定,仿佛全世界都发着光,而今,光明依旧,温暖永驻!抱歉,不知不觉写太多,我亦不知所云。”
全班都静默了,这个沉默的老实的只会冲人傻笑的班长,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温柔和敏感。小黑开了头:“镜哥,原来你以前是实验班的?”
小高接话:“我靠!实验班的也来复读,想想心里就平衡了。”
“对了,那个全校第一的黄锐考到哪里去了?”
小眼镜:…。
小眼镜:“不知道。”
“哎!你不是和他一个班的嘛,这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小眼镜表示自己当初太傻太单纯,居然觉得这帮小子给了他光和热,白煽情了。
唐哥哥:“考过李子睿!”
小高举手:“我的,我的!”他冲李子睿笑:“我靠!当年的我可真是简单粗暴,没想到啊子睿,临到最后也没考过你。”
李子睿朝他耸肩:“我听你妈说你看书看到夜里一点才睡,于是我看到两点。”
“你个心机婊。”小高欲哭无泪:“我还以为你丫的天生会读书,会考高分,搞半天居然也是个死读书的。”
“我也没想读书,谁让你老是欺负我,我又打不过你,忽然有一天发现只要我考得好,你妈就拿我当例子打你教育你,为了报复你只好努力读书喽。”时间久了,他也不知读书为何用,迷茫加上叛逆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导致了复读的下场。大多时,李子睿也不愿再受一年罪,方运被他妈逼着来读书,他便也跟着来了,似乎从来没有一件事是自己下决心去做的。
…
唐展听得很认真,似是读完了,她惊奇的发现没有方运的愿望,看了他一眼问出口:“怎么没你的?”
方运既不惊讶也不解释,只道:“哪知道?丢了吧,这玩意儿丢了就丢了。”
唐展嘿嘿笑:“你写了什么?”
“不记得了。”他挑着眉,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你当我啥玩意儿都放心上?老子就一个脑袋,不够用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酒店,小高起身告别,又拍了拍方运的肩膀:“靠!大兄弟,壮实不少,你骨骼惊奇是当兵的旷世奇才啊。”
方运一拳头虚打下去:“老子吃饱了撑了去受那罪干啥?也就你想不开,不过你肌肉挺紧实的。”两人撸起袖子开始赛肌肉,360度无死角的秀,瞥了一眼叶澍:“古道西风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