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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叶涵没来上课。刘杰华看着空荡荡的右边,有些担心,按捺不住跑去问章雪丽。
章雪丽一五一十的说了,边说边比划,他越听心越沉,沉到尘埃里。
他就这样忐忑的过了一天。头一回,他没有认真听课,好在他的理解能力强,回家便又重新将今天课上知识自学了一遍。
第二日,刘杰华起了个大早,事实上他几乎没怎么睡着,匆匆吃了一根油条就去上学了。班上的钥匙一直都是他管,起早已成为习惯,他没想到有人会比他更早。叶涵冲他干笑两声,澄澈的眼,收纳了整个夏日的光:“有吃的不?”眼角上的纱布明晃晃的扎眼。
“怎么了?”他的心往下一凸,指了指眼睛。
“没什么,被鹅咬了。有吃的不?我都快饿死了!”
“花生糖可以吗?”
叶涵也不挑,剥开两颗花生糖开始吧唧吧唧吃起来,顺手剥了第三颗。
“刘老爹没找你吧?”
“没有啊!小龙替我顶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贯如此的语气,总让人相信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刘杰华开始一个个打开教室的窗户透气,没再说话,他在生气。可是他实在弄不懂为什么生气呢?
章雪丽说刘老爹到叶涵家骂了,站在门口像个泼妇骂的着实吓人,叶涵一个人担了所有的责任,她从小做这些事都是手到擒来,别人都见怪不怪。刘老爹指着叶妈妈骂了很久说她教出一个小偷来,叶涵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脚无意识的轻叩地面。
刘杰华没做声,过分专注的眼神里有一丝流光外泄。他记得上回偷瓜后,隔天刘老爹就跑到叶涵家骂,她死不承认,低着头像极了小鹌鹑,我见犹怜的模样,刘杰华站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心里难受极了。她是女孩,她一直都是,为什么大家都很习惯她来顶罪呢?就因为她插着腰鼻孔朝天宣布自己是头头?
至于她眼睛上的伤,完全是小龙弄出来的。叶涵虽说淘气,却也很懂事。大大小小的家务基本都做,饭后洗碗,饭前洗菜。她的个子还没灶台高,就搬来小板凳垫脚,哼着调儿倒了洗洁精,叶涵爱吃糖,家里却没有那么多的钱买。她瞅见瓶里装了洁白的糖,咽了口水,洗洗手掏出一把往嘴里倒,结果,咸出了泪水来。
她就知道,白糖怎么可能放在厨房。
小龙躲在外面,笑的一脸诡异,叶涵纵使胆子再大,也不过是个毛头丫头。他学着电视里女鬼出现时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叶涵吓的没敢说话,挪不开脚步。语气颤抖:“谁?出来,我知道你是人。”
小龙暗笑的颤着声音说:“我是鬼,专吃坏小孩的心脏。”
叶涵双腿抖动,哭着朝客厅跑,一不留神撞到门把上。
…
“还有糖吗?”
“明天给你带。”
就这样带糖成为刘杰华的习惯。到了初中,他没事还会揣着几颗糖,大多时候他是不吃的,只是花生糖再也没有送出去过,偶尔用糖哄哄亲戚家的孩子。
其实有段时间叶涵和小龙是很铁的哥们儿,两个人闹僵源于一件事。总的来说,是叶涵的不对。可小孩子并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好了。这是叶涵一贯做事的标准。
那是叶涵七岁的时候,夏天农忙,家里人都出去插秧。夏天除了热,一切花虫鸟兽都能让叶涵玩半天,这种大热天还能出门玩耍的除了叶涵还有小龙,两人臭味相投,便成了好朋友。玩的时候久了,很多事物已经激不起叶涵的兴趣,看着大人带着草帽插稻苗,像是魔法般,稻苗经过大人的手结结实实的长在水里,叶涵起了兴致,小眼睛里全是光。
“小龙,我想到好玩的事了。”
“什么事?”小龙好奇的问,眼睛里满是激动。
“我们可以扮大人插秧。”
两个半大的孩子学着大人模样,卷起裤腿和袖子。从田埂上拿起几棵秧苗,弯着腰插起来。田里的水并不深,小龙妈妈看到也没阻止,任由着去了。
“哎呀,它老是倒。”叶涵懊恼的说道。
“用点力,你看就像我这样。”小龙微一用力,稻苗稳稳妥妥的种在田里,清风拂过,叶子摇摇晃晃,像在昭示小龙的能干,叶涵这下不服气了。
“哼,神奇什么,我也会。”她大力的像是任性般将稻苗往土里碾去。
“看吧,妥妥的。”稻苗是稳了,只是全浸在水里,看不清鼻子嘴巴,铁定会死。她又接着胡乱的瞎插一通。
小龙生气了:“叶涵,敢情不是你家的地,你这样糟蹋。”
“我怎么糟蹋了?”叶涵报复似的甩了手中的稻苗。“你看看这,都是我种的。哼,好人没好报。”
她失了兴致,爬到岸边,不说话,不离开,身边的草被她扯得稀稀拉拉。
小龙想了想,没吭声。继续插稻苗。没过一会儿,他觉得手指头有些痒,这一挠不要紧,愣是吓得说不出话,慢悠悠的将手从水里拿出,这一看,吓得他哆嗦的说不出话,一只大蚂蟥赫然在他手上安然的吸着血,一头在食指,一头在中指。他恶心的偏过头,龇牙咧嘴的全身哆嗦,跑着奔向叶涵:“叶涵救救我,我要死了。”
叶涵看了也是一惊,从小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黏黏的生物,不是躲开就是弄死它。
“我…我怎么…怎么帮你?”
小龙递过手指,语气有些惊吓:“帮我扯下来,快点,我要死了。”
叶涵咽了口水,慢慢的发抖伸出手指,蚂蟥黏黏腻腻的,稍稍蠕动了些,似乎再往肉里钻。还未碰到,她又收回手:“我找找附近有没有棍子,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