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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叫骂着,呜呜泱泱沿着街道往东南方向去了。伊森也借着临近的小巷远远跟着,不敢让自己出现在主路上引起注意。他看不清楚谁是那些人中的领头者,但似乎并非陈增,身形比陈增要矮胖一些。跟着他的人们中有alpha、beta甚至也有omega,他们群情激昂,大步铮铮,似乎正要去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伊森尝试着向那些沉默的机器警察扔去树枝和石头一类的东西,想要让它们制造一些动静惊散那一大群的信徒。
然而机器警察却似乎对他的攻击毫无反应。
很有可能是有人修改了这些机器警察的程序……另它们在恩主会的教徒们出现时无视任何违规行为。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全城都成为信徒,禁城不就等于没有任何守卫了吗?
为什么瓦西列夫会同意做这种事?他不想活了吗?一旦非人们知道了这个秘密,每个人都戴上恩主会的标识,禁城就真的只剩下一层空空的墙壁圈禁着一城穷凶极恶的罪犯了,他们这些警卫就算手里有枪械,也不可能干得过是他们百倍的人数吧?
亦或是……只有一部分的机器警察被这样设定了?
伊森不能明白,但现在他能做的大概只有通知警卫了。虽然这样一来就会暴露他悄悄潜入东区的违规行为,但看样子塞缪和施耐德很可能有生命危险,也顾不上考虑其他的了。
他跑了好几条街才终于找到了三个巡逻的警卫,立马冲了过去,上气不接下气道,“要出人命了!!!那边有暴|乱!!!”
领头的警卫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金发alpha,见到他冲过来马上对他举起枪,“报上身份!”
“我是伊森.埃尔德里奇,编号252!”
“你说有暴|乱?”另一个警卫问。
伊森忙不迭点头,“是的!他们现在正通过第*道往东南方向去!有上百个人!”
“上百个人违反宵禁在外面游荡?”金发警卫啧啧道,“这些fukers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眼见这三个警卫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伊森疑窦顿生。可是下一瞬那个金发警卫却说,“你做得很好,现在带我们过去看看吧。”
“你们不用叫后援吗?”伊森皱眉,“他们可是有上百个人啊!”
“迈克,呼叫一下警卫大厅。”金发警卫回头随便地吩咐了一下,然后冲伊森一扬头,“走吧。”
伊森看那个被称为迈克的警卫确实在用胶囊与警卫大厅联系,便放心地转身按照金发警卫的吩咐带路。然而他刚刚背过身去,便觉得后脑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猛地重击,黑暗迅速吞噬了他。
苍白消瘦的身体倒在地上,那金发警卫缓缓收起了枪托,嘴巴咧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对其他三个人说,“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了,要不要去看个热闹?”
“当然要看,说不定绞死那两个贱|人前还能给兄弟几个爽一爽。”
“说真的,你不觉得那个叫塞缪的虽然身子骨壮了点,但压起来肯定别有一种风味吗?”
“我倒是更想试试施耐德的屁股,妈的,以前看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非干得他哭爹喊娘不可,让他尝尝真正的alpha的滋味。”叫迈克的警卫一边淫|笑着,一边将地上的伊森扛到肩上,和另外两个警卫一道往阴暗的巷道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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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只觉得周围人的喊声在脑子里嗡嗡作响,疼痛从太阳穴附近的伤口一直蔓延到大脑深处。他的右眼肿了,只能用左眼看东西,一颗牙也被打掉了,肋骨很可能有骨折,一吸气就疼得厉害。
他旁边的施耐德也不比他好到哪去,他走路一瘸一拐,中间被推搡得摔在地上好几次,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他沉默着,只是偶尔看向他一眼,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眸深处此刻却被难以掩饰的惶恐占据了。
塞缪上一次见他露出这种带着绝望的恐惧还是在执行红地球任务的时候,哪怕在牧神星遇到了那些恶心的虫子,他也从未绝望过,一直保持着军人的冷静沉稳。可是这一次,这一次在人类手中,却令他露出了这般绝望的表情。
这一段时间的日子过得像地狱一样,他前三十多年一直努力维持的面具终于被彻底瓦解了。他被迫在道德法庭上被当众检验性别,被脱光了衣服展示在一双双带着恶意的目光之中,尊严被摔碎了踩在地下。他眼睁睁地看着泰风在证人席上指认他和施耐德,看着自己曾经的手下和伙伴一个接着一个背叛自己。到后来他开始变得麻木,唯一的庆幸就是并未在证人席上看到伊森的身影。
他从小在肮脏混乱的只能用穷困形容的第七空间站——地球联盟最大的贫民窟中长大。他不知道自己的alpha父亲是谁,只知道生出自己的omega父亲为了生存下去受尽了欺侮,甚至需要出卖身体来换得养活他的口粮。不论其他那些光鲜富饶的空间站中的人们怎样宣扬omega平权,不论其他星国的o同等的权利,在任何落后偏远的地方,omega仍然是货品一般卑微的存在。父亲害怕他被欺负,所以一直谎报他是alpha,即便在青春期到来他开始进入第一次发情之后,父亲也拒绝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和自己一样被欺侮的omega。
不过塞缪也并不想说出自己的性别,因为他一直就认为自己是个alpha,就算会发情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是omega。他喜欢打拳,从七岁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拳王争霸赛的录像后就迷上了。但是在拳击圈是不会有omega出现的,即使没有明文规定,但这是一个众人心照不宣的潜的身份进入拳击俱乐部,在一场场比赛中以狠辣的拳风崭露头角,一点点攀上拳王的宝座,没有人会怀疑他alpha的性别。他将父亲从那个烂掉的耗子洞里接了出来,接入了第五空间站漂亮的豪宅之中,生活变得越来越好,充满希望。
他这一瞒就是三十多年的时间。
如今,在道德法庭上,他三十年来辛辛苦苦维持的一切都化为泡影。他在一瞬间就从一个受人尊重的alpha变成了任人宰割的omega,每个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就连曾经出生入死过的同伴也对他投来或鄙夷或饥渴的目光。
回到禁城后,噩梦才刚刚开始。显然伊森已经被瓦西列夫弄到别处去了,他也被强制转移到了另一个不熟悉的居住区域。那整栋楼里都是alpha,而且都是以前与他有过过节的alpha。他们尝试着一拥而上,争相想要标记他。仿佛他是o忘记了被他揍得满地找牙的痛苦,不再轻易认输,就算被打得满脸是血也要再次扑上来。就在塞缪即将力竭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救了他。
嘉文,曾经的对手,却出乎意料地对那些试图对他出手的人撂下狠话: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搞强行标记这种没品的事,他就搞谁。
塞缪本以为嘉文是想落井下石,对自己出手。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用一种复杂而怜悯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说了句“虽然我讨厌你,但你毕竟也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便离开了。
由于忌惮嘉文的势力,大部分alpha不敢明目张胆动手,但他们显然不打算就此放弃。塞缪在暗巷里遇伏过几次,其中有一次特别严重,胃部被打得出血。但他终究顶住了,没有就这样屈服在某个alpha身下。
然后施耐德也被送进了禁城。
他不仅仅因为伪造身份被扣掉了百分之五十的分值,还因为与他这个omega有染而罪上加罪,被扣掉了90分的道德值,直接被扔进禁城。
施耐德的处境比他还要不利。虽然只是半个omega,但毕竟也曾是整个禁城的“王”,如今王被从宝座上拖了下来,还被标榜成了人尽可夫连omega都能玩的玩具,怎能不令一些魑魅魍魉跃跃欲试呢?
入城第一天施耐德就几乎被一群暴徒强行标记,若不是那个尚且有些良心的年轻警卫阻止,恐怕悲剧便已经发生了。塞缪见到施耐德的时候他衣不蔽体,脸颊上还有被掌掴的血迹,但他却并未显得颓废,目光依旧冷冽而坚定,见了他第一面问的竟是,“你没事吧。”
塞缪想要去拥抱安抚他,但是施耐德身体一阵颤抖,显然有些条件反射的恐惧。他想象得到这几天在候审的监狱里施耐德必定也经历了不少羞辱,回来又陷入了一场混乱,定然心里已经产生阴影了,心下不禁一阵尖锐的痛楚。
总觉得经历这些事的不应该是他,不应该是那骄傲严肃但内心温柔而正义的施耐德。
为什么他在乎的人总是会经历这样那样的伤害?是否他真的是厄运的化身?
施耐德却以为塞缪露出的痛苦表情是因为自己拒绝的行为,垂下目光淡淡地说,“抱歉,给我一点时间。我一会儿就好。”
当天晚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拥抱着对方,倾听着相互的心跳。黑夜如死般寂冷,现在在这个险恶的地狱里,他们拥有的大概只有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