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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内,一内侍趋步入殿,“启禀君上,三公子一路都很平常,只在走到花廊时突发大笑。”
“笑?”齐公疑惑,“怎么就笑了?”
“三公子说了几句‘真是太好笑了’就一直笑着。”
不明所以了一会儿,最后齐公一拍案几,“不孝子,君父有疾还能大笑出声!”
同样怒震案几的还有听到这消息的楚楚,“病什么?昨天不还在鲁姬那儿逍遥快活吗,现在就病了?怎么不干脆精/尽/人亡啊?”
谢涵:“……”他无语片刻,上前扶过对方肩膀,好笑道:“怒易伤身,母亲不要动怒。再说病之一事,本就无常。”
“放屁。他就是不想放你入朝。”楚楚被谢涵按着坐回软垫,一手还捶着木质长案,“你说人怎么能偏心成这样啊?”
“十根手指尚有长短,更何况人心本就是偏的呢。”谢涵淡淡一笑,见楚楚犹忿忿难平,便道:“这种事也只能拖一两天罢了。君父还难长期罢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觉得如果是对方的话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所幸――“须将军就要班师回朝了,那时总不能拖了。”
“现在,到是怕在这‘拖’的过程中会生出什么波折来。”
谢涵话音一落,便见楚楚面色一整,“你放心,母亲保管给你看牢整个齐宫。”
见对方总算被转移了注意力,谢涵吁出一口气。
结果,当天下午,须贾就回来了。
齐公却因“病”不能召见人,第二天,依然拖着,拖了三天后,终于连狐源都看不下去来“探病”,才让齐公的“病”好了起来。
谢涵再次来到齐公寝殿时,遥遥见一君辇出来,他愣了一下,立刻加快脚步过去,岂知那抬君辇的六人就小跑了起来。
一国之君,成何体统?这还像个什么样子。
谢涵皱了皱眉,觑准一条横廊近道抄去,在君辇过来前几步候在了一边,“孩儿请君父安。”
“咳咳咳……”齐公咳了一阵,才看向谢涵,“是老三来了?正好,寡人正打算遣人去找你。”
“是孩儿来迟了,劳君父遣人,罪过。”谢涵道。
离朝议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齐公左右四顾着,谢涵提醒道:“君父不起驾么?”
齐公一顿,干笑几声,“不急,不急,哈哈哈……”笑过一阵,他忽然一捂额头,“哎哟,寡人这头怎么又疼起来了,你去给寡人把许太医叫过来。”
谢涵面色微微沉了下来,又很快恢复转头对跟在君辇一旁的一个随侍一笑,“劳烦这位跑一趟了。”
齐公不悦,“许太医医术精湛,不比旁人,怎么可以随便让个人就去请呢,你连替寡人跑一趟腿都不愿么!”
突然就发起怒来了,还是这么重的话,谢涵掀袍跪下,“孩儿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寡人看你就是懒惰,就是不孝!你还是给寡人好好跪在这里反省反省罢!”齐公拍着扶手怒道,随后一挥袖,“起驾。”
谢涵跪在正中白石道上看着君辇渐行渐远。
洒扫宫人来来回回小心避开他四周,有几个刚进宫的时不时抬头好奇地看他一眼,又被身旁年长些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太阳越升越高,越升越刺眼,谢涵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慢慢垂下头去。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匆匆又凌乱的脚步声并环佩交响,这声音听着是……
谢涵回头,便见楚楚正提着裙摆跑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溜宫人,小豆丁也迈着小短腿吃力地缀在楚楚后面。
“慢点儿,小心点儿。”谢涵忍不住对豆丁道,话一出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嘶哑。
楚楚心头一酸,用手绢蘸着水濡了濡谢涵嘴唇,再一小口一小口地喂水进去,见谢涵两只眼睛还瞧着谢沁不放心的样子,便道:“你别担心他,他皮糙肉厚,摔几个跟头也没什么关系的。”
刚刚跑到的谢沁:“……”
然后,他狠狠点了点头,“嗯,哥哥不要担心我。”就(从谢涵怀里)掏出块汗巾给人擦满头的汗,身后文鸳给三人打着伞。
喝完水,谢涵觉得舒服多了,“母亲怎么过来了?”
“我能不过来么!大夏天的,太阳当头照,他想干什么?啊?”楚楚绞着手绢又心疼又愤恨。
“母亲,回去罢,孩儿身体好的很,不妨事。”
“呸。”楚楚啐一口,“你那身体还叫好得很?从小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不像你弟弟比猴子还皮比野猪还壮……”
谢沁:“……”他果然不是亲生的!
谢涵:“……”这个描述里,他似乎风吹吹就能倒。
但显然,楚楚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大概齐公自己也心虚,下朝回来还挑了另一条路,派怀陀代他对着谢涵“教育”几句就让人起来了,结果谢涵当晚就发起了高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