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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众人齐齐的站起来。
沈和左右看了眼,然后提了袍子第一个冲了出去。
外面起了厮杀声?
那这事情就非比寻常了。
沈青桐心中警觉,下意识的回头——
却见身边就只有西陵越一个人还正兀自不动如山的坐着,唇角轻哂,带一个讥诮微凉的弧度。
沈青桐越发意识到此事非比寻常。
他皱眉:“到底怎么回事?”
看这家伙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
八成又是在他的意料和算计之内的。
外面的冲突声似是十分的厉害。
白承安一家子都白着脸,隐隐的在发抖,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沈青桐心里没底,也隐隐的有些不安,就盯着西陵越,再次重复道:“你到底又在这里谋算了什么了?”
白承安邀请他们过府赴宴,是别有居心,这不假。
可是西陵越明明看出来了,还心甘情愿的入局,这就更有问题了。
他肯顺水推舟,只能说明是在这里面有利可图的。
西陵越动也不动,就端着那杯子慢慢的又饮了一杯酒,冷嗤了一声:“败事有余的东西!”
沈青桐皱眉,不解的扭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西陵越却是理也没理,径自一抖衣袍,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冲突声愈演愈烈。
大夫人早就冲出去了。
沈青桐想了想,就也起身往外走。
门口那里,云翼早就奔出去看热闹了,只有云鹏还在尽职尽责的守着。
沈青桐走过去,只冲他一挑眉毛。
云鹏面皮略有尴尬的僵硬了一下,微微垂眸道:“昨夜我军终于攻破敌军的大营,可是等到破营而入的时候,却发现北魏梁王和余杭等人都不知所踪。他们是北魏朝廷的叛臣,北魏朝中定然是没了他们的容身之所了的,所以……”
云鹏说着一顿,更有些良心不安了道:“王爷推断,他们瞒天过海潜入我朝境内的可能性很大,所以……”
所以在白承安提出邀请的时候,他将计就计,故意拖延不去的在泗水县城里滞留,为的——
就是请君入瓮,把不知所踪的余杭等人引出来?
“他放出来的饵呢?”沈青桐问。
她了解西陵越,这个人的心思深沉细密,绝对不会只凭着一种揣测和可能性就大张旗鼓的布局折腾。
云鹏到底是个老实人,低着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沈青桐自己马上就心里有数了,不过她却是无所谓的,抬脚就要往外走。
“王妃!”云鹏心里一急,忙出声叫住了他。
沈青桐回头看他。
和她的视线对上,云鹏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张脸马上憋得通红,又垂了眼睛道:“王妃您千万不要多想,可能您不知道,云翼的身手远在我之上,王爷把他留下,王妃您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的。”
他嘴拙,要他给西陵越说好话,他也着实是说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花样来,急的舌头都打结了。
沈青桐闻言,怔了怔——
一直以来她在意的就只是西陵越把云翼留在她身边监视这件事的别有居心,却根本就没分心去探求别的。
的确,半年前他们初来此地的时候,在诱杀西陵钰派出来的那批刺客的时候,她很是被云翼的身手惊艳到了,只是事情过后,就没再深究了……
云翼这么个绝顶高手,如果带到战场上,绝对大有可为的。
用来监视她——
的确是小题大做了。
所以,她应该相信云鹏的话,为了西陵越有心的安排而感动一把吗?
沈青桐面上神色,瞬间就微妙的变了几次。
云鹏拿不准她的心思,赶紧道:“王妃,王爷的为人您还不了解吗?他是算无遗策的……”
沈青桐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深吸一口气,摇头道:“没关系!他这人本来就是这样,无孔不入又滴水不漏的!”
说完,顿了一下:“我出去看卡!”
然后就举步走了出去。
云鹏赶紧跟上。
彼时那院子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基本上停了下来。
只是整个花园里,狼藉一片,白家的侍卫家仆死伤不少,血腥味扑鼻。
那花园中间的位置,一行二十余人做了寻常百姓的打扮,被白家的家丁和西陵越带来的亲兵围在战圈的最里面。
为首的一人,穿着深色的粗布旧衣服,四十来岁的年纪,样貌生得还算周正,却是一脸的凶相,一看就非是善类。
他手中一柄特制的半长尖刀,上面血迹斑斑,此时染血的刀锋就架在沈青荷的脖子上。
沈青荷被她揪在手里,花容失色,整张脸上血色全无,人抖得如同漂浮水中的枯叶。
这边的沈和,脸色铁青。
大夫人是一力的想要往前冲的,被杨妈妈和玉竹死命的拉着才勉强的拽住了。
白承安是跟在沈青桐身后匆匆跑出来的,见到这个阵仗,顿时就是眼前一晕,指着那人道:“你……你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跑到本官的府邸里来杀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人冷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转开了眼睛,挑衅的看向了西陵越,扬声道:“大越的昭王殿下?您这位在战场上总是隐居幕后的高人,咱们虽然没有直接会过面,但也是数次交锋,这就不需要额外的再做介绍了吧?”
西陵越的容色淡淡,唔了一声:“哦!余杭余大将军,久仰大名!”
“呵——”余杭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看来昭王殿下是没准备和我装糊涂的,这样甚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开门见山吧!”
他说着,就把手里的沈青荷提着往前一送,道:“您的人在我手里,如果不想她有事的话,那咱们就来做一笔交易!”
“交易?”西陵越沉吟。
其实他不过就是淡淡的自语了一句,很明显,那人势在必得,却是会错了意了。
“我也不想为难殿下,我知道,有些事你做不得主,所以只要您出面引荐,让我家主子和贵国的皇帝陛下见个面就行了,这样的条件——应该也不算为难您吧!”余杭道。
沈青桐的眸子微微一闪,突然就明白了余杭和梁王等人的意图了。
这时候,西陵越还没表态,爱女心切的大夫人已经忍无可忍的凄声咆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快放了我的女儿!”
余杭冷蔑的看她一眼,根本就不屑于与她交谈,仍是望定了西陵越道:“昭王殿下是聪明人,现在我朝之中太子和宁王实在欺人太甚,引荐我家主子给贵国的皇帝陛下,这绝对是个美差,事后对昭王殿下您也大有益处,您真的不必犹豫的。何况——现在您的王妃在我手上,听闻殿下和王妃成婚也才刚只有半载吧?就算殿下您在战场上再如何的威风八面,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事后也一定还是会沦为天下的笑柄的,您这又何必呢?”
梁王失去了兵权,在北魏国中又被太子和宁王逼迫到走投无路。
这种情况下,他想要让西陵越牵线,和大越的皇帝见面——
无非就是想要借大越皇帝之手去替他回国夺位的。
而在他两手空空,只有一个北魏皇族头衔可用的前提下,所呈现给大越皇帝的就是一个可以开口漫天要价的机会,只要大越肯与他合作,十有八九,以后的北魏落在梁王手里之后都要以大越马首是瞻,甚至沦为大越政权操纵之下的傀儡。
这样优渥的条件,对那个弄权者来说,都是极具诱惑力的。
并且,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梁王也绝对不会出此下策。
如果西陵越出面把梁王引荐给皇帝,一旦条件谈拢了,西陵越就要居头功的。
这个诱惑,绝对举足轻重。
余杭也是很清楚自己抛出来的这个条件的力度,也料定了西陵越肯定会妥协,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公然现身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几乎是势在必得的。
西陵越看在眼里,却是哑然失笑。
余杭被他笑得,下意识的就觉得是哪里算漏掉了什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西陵越已然耸耸肩道:“本王要的人,不是你,所以你还没有资格,也不配和本王来讲条件,至于——”
他说着,终于是漫不经心的把目光落在沈青荷身上扫了眼,轻曼说道:“至于她的话……你要拿她做筹码威胁人,那么,你找错对象了。不过也无妨,镇北将军就在这里,你大可以问问他,他愿不愿意给你牵这个线!”
他的态度过分冷淡和漠不关心了。
余杭心里直觉的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间却又有点摸不清头绪。
他低头看了沈青荷一眼——
前几天他突然得到秘报才知道,西陵越新娶的王妃当初是居然和他一起来了北疆,并且人就在泗水城里的沈家大宅里住着,只是因为这位王妃太过低调和小心了,这半年来居然丝毫也没张扬,甚至足不出户,以至于他们居然一直都没发现,她人是在泗水县城里的。
最近年底这阵子,连番的几场战役下来,他们北魏方面的军队已如强弩之末,败相已定,所以趁着最后的几天时间,他就和梁王一起合谋,金蝉脱壳了,准备来抓泗水城里西陵越留下来的漏洞。
只是因为他的人潜伏在附近窥测的时候发现沈家宅子的附近有隐藏的暗卫出没,并且他们又没见过昭王妃其人,就算孤注一掷冲进去,也不太确定能不能准确无误的拿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人。
最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就继续等待时机。
然后今天,西陵越返程。
昭王妃果然出城接驾了。
当时沈青荷和沈青桐是站在一起的,西陵越又没下马,夫妻两个随便的说了两句话,现场围观的百姓那么多,他们的人挤在外围,很难清楚的看到当时具体的细节。
但是他们又都不眼瞎——
沈青荷的姿色艳丽,装束打扮也华丽,更是当众就甩了堂堂镇北将军沈和的脸子,理都不理的先上车了……
所以毫无疑问,这就是昭王妃啊。
余杭只以为这次是行事万无一失了,被西陵越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人就蒙了。
他低头,狐疑的看了沈青荷一眼。
沈青荷花容失色,瑟瑟的抖,绝望的看着沈和,几乎是崩溃的哭诉道:“父亲,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余杭只是大致的知道,昭王西陵越娶了镇北将军沈家的姑娘,但是其中具体的关系就不是很清楚了。
此时听沈青荷叫沈和父亲,他也只是觉得迷茫困惑。
沈和脸色铁青,死咬着牙关,腮边肌肉僵硬的抽搐。
大夫人痛苦不已的扑过去,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大腿,哀求道:“老爷!我求求你,你救救青荷!青荷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老爷!”
西陵越的面前,哪里有沈和说话做主的份儿?
余杭紧皱着眉头看过来,看得还是西陵越,这时候目光不经意的一瞥,才看到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个弱质纤纤的女子。
那女子一看看去不怎么起眼,可是细看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