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斗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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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车?”简明下意识打量她红肿的嘴巴,“赛车靠嘴巴看的?”

孟存汝的脸又红了,放下勺子——她左手的幅度大了一下,把桌边的一只小磁碟也扫落到地上。

“还发脾气!”简明提高了声音,“你知道你任性一回要多少人担惊受怕?你以为我真是闲着没事干从t城跑这里来打架?”

“我不是……”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我认识的孟存汝不是这样脑子不清醒,不可理喻的人。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想干吗?你不是要和程远琮结婚吗,你现在跟方小满那种人混一起,图什么?”

“……”

“你要真这么要玩要闹,”简明停顿了一下,“我再帮你找人,就这种货色,要七个八个都不是问题。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你弄来!”

孟存汝猛然抬头:“你又要给我送人?”

这眼神也不算尖锐,不知为什么却让简明觉得她十分的失望,声音也不由自主低了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哎——你怎么就这样一根筋呢!”简明有些暴躁地站起来,遮掩自己的无措,“总之你离他远点就好了!”

孟存汝盯着他看了一会,一字一句道:“我要是说不呢?”

简明讶异地看着她。

孟存汝也毫不避让地回视他:“我跟程远琮是有协议的,我给他自由,他也给我自由。”

简明简直哭笑不得:“又是协议,你是给他带坏了吧!他在t城鬼混,你就跑到这里来跟人幽会?”

“不行吗?”

“你……”

“我知道是你好意,你多的是办法,什么人都能给自己弄来,也什么人都能给我弄来。”孟存汝顿了一下,“但是,我不能自己找吗?我眼睛没有瞎,心脏也还正常跳动着,我不能自己选?”

简明看陌生人一样看她,那眼神里的震惊针尖一样又亮又白。

孟存汝自虐一样死死地盯着他眼中的那点亮光,仿佛那是炽热的太阳,又灼热又难以直视:“我喜欢谁,不喜欢谁,跟谁在一起,并不一定要你满意。”

这样咄咄逼人的孟存汝是简明所不熟悉的,他听得有些呆滞,满腔的怒火不知落到哪里去了,只剩一些惶然的寂寞。

半晌,简明才替她找到理由:“……你是在怪我当年做错了事?”

孟存汝终于还是低下了头,他眼睛里的那些光芒实在太过耀眼,引得人鼻头发酸,几欲落泪。

“这和那件事情没有关系。”

简明却不相信,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我要怎么办呢?我也不知要怎么补偿,报复他,你也不肯。存汝,你这样糟蹋自己,让我很难过——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是啊,这是要报复他吗?

拿自己的幸福去报复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怎么听都有些讥讽。嘴唇上的伤口还疼着,腿上吴安琪帮他新换上的纱布也还紧贴着皮肤……孟存汝眼前浮现的,却是方轶楷那双古井一样幽深的眼睛。

简明得不到回答,有些茫然地坐了一会,问:“你吃饱了吗?”孟存汝点头,他便起身把轮椅推到她身边:“那我送你房间。”

他伸手要来抱她,孟存汝下意识避开了,自己扶着桌子站起来,摇晃着坐到了轮椅上。椅子借着惯性朝前滑动了一点,堪堪停在他脚旁。

简明低头凝视着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姑娘——实在是太熟悉了,她喜欢的东西,向往的生活,想要走的道路。

他曾经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唯二了解她的人之一,可是,她选择跟花名在外的程远琮签订婚前协议,选择栽培污蔑自己名声的小明星,选择和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方小满深夜外出……

在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向着一条他完全陌生的道路越行越远了。

可她的肩膀还是这样消瘦,心肠还是这样的柔软,哪怕只是很普通的一点肢体接触,都能让她羞涩地涨红了脸庞。

简明长叹了口气,扶住她肩膀,慢慢蹲下,轻轻地将人搂进怀里。

这拥抱来的太理所当然,仿佛他们还年幼,还不知情愁相思。孟存汝几乎整个身体都化成了石块,又僵硬又脆弱,一点外物的刺激就能风化成沙一般。

她听到他近在咫尺的心跳,闻到他身上药水的味道,然后听到他说:“怎么这么瘦了,跟个孩子似的。”

孩子两个字,又轻又暖,扣在心房上,发出无奈而寂寥的声响。

情长不过时光,他们都已经长大了。

孟存汝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声响:“你还不是一样,脸肿得像馒头。”简明自小就好斗,打架当然有输有赢,脸上肿一块,小腿青一截,也都是常有的事情。

简明放开她,眼睛又一次瞪大:“我是因为你才挨揍的!”

孟存汝看着他那五彩缤纷的脸,嘴角到底还是弯了起来。

她这样一笑,简明也觉得无奈,一边苦笑一边伸手揉她有些凌乱的头发:“越大越没良心。”

这场旷日持久的冷战加“热”战终于算是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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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季看着吴安琪把药箱放回到柜子里,再一次检查门窗,调试好房间湿度和温度,这才迟疑着和靠在床头的孟存汝道晚安。

临到拉开门了,小季忍不住又叮嘱道:“boss,好好休息啊!”

简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孟存汝点头,小季还是不放心,再一次探头问:“真不用我陪你睡?”

孟存汝叹气,干脆放下手里的书,躺平,把床头灯也灭了。

小季这才关门离去。

房间里昏暗一片,孟存汝却睡不着了。

她看着头顶天花板上那模糊的吊灯影子,一遍又一遍的想起简明刚才的那个拥抱。

他的心跳离得那么近,呼吸那么温暖。

方轶楷和那夜风一样的引擎声却像嗡嗡的苍蝇一样反复地来打扰,破坏着她这难得的一小段温馨回忆。

假如自己当时说了实话,说了自己想要的补偿……她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补偿,在收到他送来的“礼物”之后说爱?

即便只有自己一人,即便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也因为羞耻和难堪而涨红了脸。

如果是方轶楷的话,没准就能理所当然地靠着椅子说出“你要补偿的话,就把自己送给我”之类的话了吧。

她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这个名字越来越无孔不入了。

他是个不要命的人,是个疯子,本来就不应该和他去比较的!

可为什么不能比呢,凭什么就只有他可以这么疯,可以不要命呢?

孟存汝甩了甩脑袋,扶着床头的靠枕再一次坐起来,拧亮台灯。窗外隐约有海风在呼啸,像是摩托的引擎声,又像是身体与灌木摩擦发出的嘈嘈噪音。

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伸手拿起它旁边的画册,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

“阿尔夫,我的心脏或许正在飞翔的小鸟身上。或许正在那棵树上,或许在那些树叶后面也说不定……”

海风的咆哮声更大,窗户都被震得发出声响。

孟存汝将书翻过去,视线落在刻意做得稚拙的字体上,每个字都很熟悉,组合在一起却怎么也无法让她集中精神:“大家的心脏合在夜色中,在清晨来临之前,大家都是夜晚的一份子……”

孟存汝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住了紧闭的窗帘,桌上的手机果然又一次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