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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巧林在钩沉界, 出海界河天, 去往仓新界, 再过三界便是钩沉。
胡天归彦臻入七阶, 从前坐着青螺舆辇十来天的路程, 此番归彦背着胡天,一路疾驰,三日便到。
钩沉界繁华不逊仓新。四处繁华景致。
中有一渠分两边,两边青石板路,街市林立。
四下吆喝不断,卖吃食的尤其多。
不像修真地界, 更如人间。
胡天归彦作人形,入街市, 一时却是忘了来意。
归彦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儿, 吃着冷面要冰糖葫芦。
归彦指啥胡天买啥,一起吃。
归彦吃糖人:“甜甜的,像阿天一样。”
胡天嘴角抽动,拿起剥好的板栗塞进了归彦的嘴里。
归彦鼓着腮帮子不好动嘴,便是神念之中讲:“阿天,这个香喷喷,比阿天香。”
神马?
胡天怒,瞪板栗, 将剩下的都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继续给归彦塞糖吃。
这俩吃了好一段路。
胡天猛然拍脑袋:“归彦, 咱还是赶紧去找百巧林,日后再来吃好了。”
归彦咬着一块糖,点了点头:“唔唔。”
胡天忙对面前摊位上的小贩说:“劳烦您给我这梅花糕打包。另则问您个地儿。”
“成。”小贩利索将一炉梅花糕挑出,放入油纸包,“您要去哪儿,这钩沉界不大,没我不晓得的。”
“百巧林如何走?”胡天接过油纸包,将玉石递上去。
“啊呀,”小贩指着这街,“您顺着着河走到底,就是了。”
如此说来,逛街也是没耽误。
胡天兴高采烈,抓了归彦顺着河走了。
他俩直又走了三盏茶的功夫,登一桥,见牌楼。
牌楼木质,上书:百巧之林。
“到地方了嘿。”
胡天方要进入,不想一遍竹林中有小童走出,作揖:“前辈留步。”
“小道友好。”胡天忙作揖回礼。
小童修为浅薄,不辨胡天归彦修为:“进百巧林需得我通传,敢问二位来寻哪一位前辈?”
胡天道:“我等来寻沈桉。”
那小童立刻苦了脸:“沈伯伯不在家。您改日来要账吧。”
胡天“噗”一声乐起来:“小道友,给我通传,说是大荒界砸他幌子的那一位来了。”
小童一听“砸幌子”更是纠结。
“无妨的。”胡天摸了摸小童的脑袋,“他不欠我钱,倒是我欠他钱的。”
“这样啊。”小童这才点头,“您等等啊,不要随便进来,不如师父要责罚的。”
“嗯嗯。”胡天点头如啄米,笑着目送小朋友进竹林去。
然则等了半晌,也还是不见那小娃娃出来。
胡天打了个哈欠:“别介沈老头儿真不在家?”
胡天说着,拉了归彦去河边坐下,拿出梅花糕,继而仰起头。
微风拂过,水边青草气息涌动,远处街市吆喝声传来,初春午后暖阳落下。
胡天莫名笑起来。
“阿天近来特别喜欢晒太阳。”
胡天严肃认真:“我这叫吸收日月精华。”
“阿天又不是个妖。”归彦撇嘴,“不过晒太阳很暖和,和靠着阿天肚皮时候差不多。”
不待胡天再说话,身后脚步声响起来:“师兄!”
胡天闻声转头。
来人自然是易箜,此时他已是恢复至中年模样,身后跟着晴乙。晴乙此时半浮在空中,衣衫色彩鲜艳明亮。
可见他俩恢复很是不错。
易箜急急走上前,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胡天笑着站起来,手上还抓着油纸包,便是举起油纸包:“小易箜,吃梅花糕?”
易箜上前,看着胡天递过来的梅花糕,点头:“吃。”
易箜拿着梅花糕,却是哽咽。
“哎呀,你啥时候被王惑师叔传染便哭包了?”胡天拦住易箜的胳膊,“这可怎么办是好咧?”
归彦看着易箜,出主意:“学朝华师叔呀,朝华师叔会对王惑说——不许哭!”
归彦学得惟妙惟肖。
胡天乐:“这得晴乙来,晴乙快治治易箜这个哭包。”
晴乙笑着上前,对易箜道:“快别哭了,好不容易见师兄。还不请师兄去竹林?”
“对对对。”易箜抹了脸,领着胡天归彦进竹林。
过楼牌时,胡天又见了那小童,拿了糕点给他:“谢谢你呀。”
胡天又转头,看向竹林。
竹林幽静,四下又风吹过,竹叶窸窣作响。
胡天道:“这地儿真不错,你俩住在这儿多清净的。”
“若是师兄愿意,日后也在此处落脚吧。”易箜道。
“估计不成,之后我还有个重要的事情,得去见无法。”胡天见易箜面露失望,忙岔开话题,“有水没啊,刚吃了一堆东西,渴了。”
这人随着易箜进竹林,上石径,好似回家一般不客气,要吃要喝。
易箜晴乙却都是高兴。
少时,到了一处竹屋。
四下清幽,入内陈设朴质,竹桌竹椅,窗前一鸟驻足,好奇看向归彦。
归彦走过去,那鸟这才飞走。归彦趴在窗台之上,向外看。
恰有清风自竹间徐来,抚过归彦鬓前短发。归彦趴在窗台上,吹凉风。
易箜跑去备茶水。
胡天四下看看,又问:“沈老头儿呢?”
晴乙对胡天道:“师父这几日闭关,不能来同师兄见面了。”
“别别别,沈老头儿不想见我就不见吧。”胡天摆手,“我一见他,就觉得自己钱袋不保。”
易箜端着水壶进来。
胡天接过,转头:“归彦看什么呢,那鸟儿不能抓来吃,来喝茶。”
归彦“噌”一下到桌边,端正坐好。
胡天给归彦斟了一杯茶,这才转头,再看了看易箜同晴乙:“你俩这恢复得不错嘛。”
“还要多谢师兄前番搭救!”易箜说着要站。
胡天眼疾手快,拽了他袖子,给他拉坐下:“客气什么啊,师兄师弟的。你这修为恢复了吧,我看不出,但样貌好了不少。”
“这真……都是托师兄的福。”
胡天讶然:“怎么还扯上我了?”
“那魔族一路待我们甚是周到。后来上了夜渡舟,也是因着师兄的关系,我和晴乙都是被优待。”易箜此时将离别后事一一道来。
姬无法给易箜灌了不少好丹药。
“我们当时等在希言城,但后来银庞来信,说那处连钟离湛也不见踪迹。”
姬无法这才离开希言城将易箜送到百巧林来。
胡天点头:“无法做事越发沉稳,不错。”
“天梯楼的这份恩情……”易箜低头,“真是无以为报。”
“报什么报啊,应该的。”胡天摆手,“无法叫我大哥,你叫我师兄。你俩就别那么客气了啊。”
“那师兄,你后来去了哪里?”易箜急切问道,“没什么事儿吧?那钟离湛如何了?”
“那人给我戳死了。”胡天垂眼,说完,“后来有奇遇,见到个了不得的人物,简直了,小易箜,我跟你讲啊……”
“别。”易箜突然摆手,“师兄,别跟我讲了。”
“啊?”胡天一脸莫名。
易箜耷拉下脑袋:“我修为不济,当年泄露了师兄多少……”
易箜被钟离湛捉了去。胡天归彦之事,他知道多少,便被钟离湛知道多少。
每每想起,愧疚难安。
胡天哽住:“那我就不说了。当年都是我坑了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对!”胡天抬头,摊开左手,“事儿不对你讲,但有个人,你非得见不可。咱还得一起喝酒磕蕴年丹呢。”
胡天自指骨芥子中将重剑取出,放在地上。
“嗯?”易箜晴乙都好奇。
胡天对重剑喊:“师姐,咱到地方了。”
重剑猝然化作叶桑。
叶桑笑道:“易师弟,晴乙,别来无恙。”
“咚”一声,竹凳翻倒。易箜站起来。
他俩归来后,便听说叶桑于极谷折损,身死道消。却不到此生还能相见。
“师姐……”晴乙此时错愕非常,“你,你现下是剑灵了?且是已有得剑塑体?”
便是叶桑现下已经有了实实在在的躯壳,晴乙却还是灵体抓不得碰不得。
“是如此。”叶桑点头,“日后同师妹倒是可以聊聊灵体修行了。”
“啊呀!”胡天拍脑袋,放下茶杯,“晴乙易箜,你们现下还需要附灵转体的功法吗?”
“要!”易箜回魂,“师姐练得也是附灵转体的功法吧?”
易箜到底是鬼修,对此类功法敏感非常。
“可不是。”胡天笑着拿出《祀渎灵御术》的玉简,“当年这功法我偷偷拓了,本是要给你们用的。”
“不想倒是让我先用了。”叶桑笑起来,“只是,晴乙是鬼修。要先寻一物作为附体之身。”
晴乙笑道:“自然是虎筋鬼爪半月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