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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楼下大堂浅酌小酒的云有心正拿起酒壶往酒盏里满上酒,动作优雅,神色淡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却在轻声叹息道:“这般的角色,来此,无异于自投罗,难。”
云有心叹息完,酒也正好满上了酒盏,只见他慢慢地拿起酒盏,轻轻呷了一口酒,又轻叹道:“酒再醇,无人相饮,却也无趣。”
只见桌上还摆放着一只空的酒盏,很显然,他在等着谁来与他一道饮酒。
沈澜清抱着他的剑,靠在沈流萤屋外门边上打着盹儿,不知是没有察觉到已有鱼儿来,还是这样的小鱼根本办法让他提起精神。
屋里的长情轻轻站起身,无声无息地走到了窗边,让人根本察觉不出这屋内竟有人在走动。
窗外的黑影倒勾在屋檐下的横梁上,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细细的长管,捅破窗户纸,用这支长管朝屋里吹着白烟。
长情没有出手制止,任那白烟拂到他的鼻底,他都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这白烟,竟对他丝毫效果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倒是床榻上的沈流萤翻了个身,睡得熟极了。
在这时,窗外的黑影轻轻推开了掩闭的窗户,动作敏捷地跳进了屋子里来。
在黑影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意以为自己轻而易举地便已成功了一半的一刹那,一只手从黑暗中朝他伸了过来,在他毫无防备且根本还来不及察觉身旁竟然有人的情况下准确无误地抓上了他的咽喉!
黑影瞳眸大睁,震惊之下抬手要袭向这抓住他咽喉的人以便脱身,谁知他的手根本还没有机会抬得起,便“咔嚓”一声被震碎了肩骨,再抬不起来!
只当黑影要痛呼出声的一瞬间,抓住他咽喉的长情这么拖着他,将他拖出了窗外,让他的痛呼声喊在夜色里,而不是响在屋子里吵着已经熟睡的沈流萤。
在长情拖着那黑影从窗户离开时,沈澜清推开屋门走了进来,轻轻吸了吸鼻子后赶紧抬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满脸鄙夷道:“*香?倒还真是下三滥的手段。”
沈澜清走到桌边,并未点油灯,这么在黑暗里朝床榻方向走去,站在床榻边听着沈流萤均匀的鼻息声,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宠溺地轻声道:“嫁了个好丈夫便能睡得如此香甜,也挺好,让我们这三个兄长省了不少心。”
沈澜清说完,拿过一张椅子放在了床榻前,坐上去后习惯性地便翘起了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懒洋洋地轻声自言自语道:“哎呀,今夜由我这个二哥陪着你这个不省心的小萤萤吧,这凶手倒也是,居然单枪匹马地来,这是太看得起他自己还是太看不起我们啊?”
“我觉得吧,他应该会被小萤萤你那个相公打成肉泥。”
窗外,夜色里,长情松了手,将黑衣人扔到了地上。
只见那黑衣人摔到地上后即刻又跳了起来,反应及动作颇为敏捷,身手不算弱,但对手是长情,他只怕只能是不堪一击。
黑衣人跳起身后伺机想跑,这是聪明人的选择,因为他看得出他远远不是长情的对手,然,根本不待他有所动作,他的双腿便似遭到了无形刀剑的劈砍,竟是……生生将他的双脚从腿上劈了下来!
不,不是劈,而是削!切口平整,鲜血直流!
可明明,这夜色除了他们两人,根本没有第三人,更甚的是,长情的手上也根本没有武器!
“啊——”只听往后跌坐在地的黑衣人惨叫声响彻夜色,却又戛然而止,因为长情的脚此刻正狠狠地踩在他的嘴上,踩断了他的惨叫声。
黑衣人的两只脚明明还稳稳地踩在地上,可却已经不在了他的双腿上!这么鲜血淋漓地立在地上,在夜色里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男子一只手臂的肩骨方才在屋里已经被长情给震碎,眼下他能动只剩下一只手,但这唯一的手,也因撕心裂肺的剧痛而没有气力。
只见男子面色惨白,冷汗大滴大滴地从额上冒出,身体因为剧痛而猛地抽搐着。
但,即便如此剧痛,他竟还有意识,没有昏厥过去。
长情踩着黑衣人的嘴,面色冷厉,眼睑微垂,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如看蝼蚁一般看着自己脚下的人,冰冷道:“有来无回的道理,你似乎不懂。”
长情说着,将脚往下踩得更用力一分,语气更冷道:“说出你的意图,留你一个全尸,否则,我不介意将你削成肉泥。”
长情说完,轻轻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当即只见他脚边的地面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划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震得尘泥骤然扑到黑衣人的面上。
长情冷睨着脚下的黑衣人,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那双墨黑的眼睛冷得不能再冷,此人身上没有妖气,是人,而非妖。
不过,他身上却有浓浓的血腥之气,不是他自己的血腥味,而是宫家小姐身上的血腥味,如此看来,证明今日杀害宫家小姐的人便是他,诱惑宫家小姐佩戴那颗玉珠的人,只怕也是他。
既是人,却又如何会此阴邪之法来取人体内的精气?
“我……我说……”黑衣人喘着粗重的气,吃力非常道。
长情将脚从黑衣人嘴上拿开,以让自己能听得清楚些。
然在这时,只见这浑身抽搐连说话都几乎没有力气的黑衣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是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将一样什么东西飞快地放进了自己嘴里,狠狠地咽下了肚!
他的动作快得长情只来得及看清他放进嘴里的是一颗腥红色的小珠子,大小像沈流萤给他看的那颗已经变得透明的玉石珠子一样。
人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总能爆发出一种自己想不到的力量,眼前这黑衣人的飞快速度,便是如此。
他的动作足够快,甚至在这一刹那快过长情,以致长情没能阻止他的动作,不过长情却是有在他将珠子咽下肚的那一瞬间将他的脑袋削下或是将他的心脏洞穿,以夺他性命。
但,长情没有这般做,不仅没有这么做,他反是往后退开了两步。
因为,他想看看对方吞下那颗腥红的珠子后会变得如何。
然,长情退后两步的举动在黑衣人眼里则是害怕的表现,使得他猖狂地笑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竟还站了起来!
他明明没有了双脚,竟还站得起来!
他不仅站了起来,便是他那被伤了的手臂也能动了!
不,准确来说,他不是站起来,而是——浮在空气里!
他那能动弹了的手臂,上边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臂骨上脱落!不过转瞬的时间,他的手臂便只剩下森森白骨!
不止如此,他的脸他的身体,也都在发生着变化。
只听他身上的骨头咔咔作响,整个身体的肌肉在急剧膨胀,撑破了他身上的衣裳,并且,他的身体再无人身上该有的肤色,而是变成了蓝灰色。
他的脸,亦是变成了蓝灰色,头发骤然间变长,也在骤然间变成了蓝白色,他的瞳眸大睁,眼白变得腥红,瞳孔却是变成了幽蓝色!
以及,一股黑色的浊气笼罩在他周身。
此刻的他,哪里还像一个人,根本是一个既非人也非妖的怪物!
长情此时的眼神,是极致的寒沉。
“呵,呵呵呵……”男子眼眸大睁,轻轻笑出了声,伴随着他扭动脖子发出的咔咔声,显然他的身体里正在涌上一股诡异且可怕的力量,只见他死死盯着长情,便是连声音便成了好似风过山间那种粗粝嘶哑的感觉,此刻他盯着长情,狰狞地笑道,“你想杀我?凭你?”
长情只是微微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异变的男子,哪怕这男子身上发生了诡异且可怕的变化,他不仅不慌不乱,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诧都没有,仿佛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而已,只听他平平冷冷道:“试试便知。”
“这颗灵珠的精气虽然不完整,但对付你,绰绰有余!”男子眼中的腥红与幽蓝绞在一起,狰狞到扭曲,话音才落,他那森森白骨的手便朝长情勾爪而来!直取他心脏方向!
他的招式没有任何技巧,若是方才的他使出这一招,根本不会让人放在眼里,但此刻他使出这一招,却不容人小觑!
招式尽管一样,但此刻他的速度,却比方才的他要快上无数倍!快得根本让人看不见他已经出招又是如何出招,快得根本不由人反应!更不给人避开的机会!
习武之人,往往胜在速度。
男子那森森白骨的手,在他这可怕的速度下插进了长情的心脏!
只听男子爆发出狰狞的笑声,“你的心脏,我收下了!”
但,在男子得意笑着的时候,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他震惊地看着自己已经插进了长情心脏的手,满目不可置信,震惊到了极点。
只因方才他明明已经插进了长情心脏的手,此时竟什么都没有抓住!
他的面前,只有夜色,根本没有长情的身影!
抑或说,他的手,不仅没有插进长情的心脏,便是长情的分毫,他都没有碰到!
他以为自己抓到的,竟不过是长情的身影而已!在迅疾移动下还未消散的身影!
男子眼中的腥红及幽蓝色绞乱在了一起,似是他的瞳眸化在了眼白里,又似他的眼白覆盖了他的瞳眸,神色震惊到扭曲。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有人的速度比此时的他还要快!?
这不可能!
而从男子眼前移动快速得好似凭空消失了似的长情,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声音低低冷冷道:“果然是精气不完整的珠子,你能从中得到的力量也不过如此而已了么?”
在身后响起的长情的声音让男子浑身一震,只见他迅速一个反身,操起手又朝长情袭来,明明每一次每一招他都已经掐到了长情的命脉,可长情却都在下一瞬在他手中消失不见,使得男子的面色愈来愈狰狞,那因异变而变得扭曲的身子亦变得愈来愈膨胀。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此时已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怪物。
长情一直没有抬起他的手,他只是在不断避开男子的攻击,像是要这般让他渐渐变得扭曲,同时注意着男子的面色及眼神变化。
男子的速度愈来愈快,长情的速度便也随之愈来愈快,可不管男子再如何加快速度,他也总是会慢长情一步,他始终碰不到长情分毫。
因为始终碰不到,男子的内心渐渐变得疯狂,模样狰狞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