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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音宝儿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间里的王越无力的松开了抓的青筋毕露的双手,将那被抓得扭曲的被角缓缓放开。被咬得铁紧的牙关也松了开来,和被抿得发白的嘴唇一起。而在此时,一缕鲜血也顺着他的嘴角淌落了下来。
他心头的某种悸动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缓散去,就如同他透过了那厚厚的窗帘,看到了那个不可能看见的缓缓离去的青色身影一般。他无力的陷在被窝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一般。
好一会儿之后,他方才缓过气儿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攥紧了那一双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很是酸疼的手掌,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套上了放在床头的那双棉拖鞋,有些踉跄地打开房门,扶着墙壁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节能灯闪烁了一下,旋即亮了起来。他靠在洗手台边,伸出那双现在还有些僵硬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拧开了水龙头,将这双缓缓升起一种别样的灼热的手掌放到了冰冷的水流之中,那是太过用力的攥紧之后,肌肉舒缓之时所释放的热量。待到感觉那双手上的温度降了下去,他才闭上眼睛,隔绝注视着那一双放在冰冷的水流之中的手的视线,然后他埋下头来,捧起一捧冰冷刺骨的水,泼在了自己的脸上。他机灵灵打了个寒战,却感觉自己清醒了很多。
于是他抬手关上了哗啦啦放着水的水龙头,睁开那一双带着疲累的眼睛,穿着单薄的睡衣靠在冰冷的墙壁之上,抬起满满载着疲累的眸子凝望着倒映在洗手台上方的镜子里的那个身影,那个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张狼狈的还不停滑落着水珠的脸。
他盯视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嘴角缓缓的勾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王越……你……你明明感觉到她就在窗外,只要掀开那窗帘,就可以看到她的模样,甚至可以回想起那些模糊的画面到底代表着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却连从床铺里起身都做不到呢?”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质问,用这样激烈的言语向他寻求着一个答案。
而面对这样的质问,他只能缓缓的抬起还在向下滴落着冰冷的水珠的双手,缓缓的抱住了自己的头颅,“我做不到……”他低声言语着,如同迷途的羊羔一般,颤抖着身体。“我不记得了……我已经不记得了……如果,如果我不是我……”他懦弱的颤抖着,弓下了身体,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那言语的内容却随着声音的低落而变得模糊不清,再也听不真切。
良久,王越松开了抱着脑袋的那双手,直起腰来,按熄了卫生间的灯,颓然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合上房门,坐在床沿之上,仰着疲惫的脸注视着不远处那厚实的窗帘,发白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发出低声的喃语,“你……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我们会……”
“你来了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为什么我会心痛?为什么我会记得你的名字?你在哪里……”
“宝儿……”他不住的喃语着,却是再也没有了睡意。他没有起身,拉开那窗帘,因为窗外已然没有了那个让他心中悸动的存在。他只是拉过已经没有温暖感觉的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不住的喃语着。
在这样的喃语声中,窗外淋漓的雨声却是不知不觉的小了下去,直到再无声息。雨停之时,墨音宝儿也缓缓停下了前行的脚步。她低垂着眸子,定定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小村庄,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降下身形,出现在了这个村庄里最为平整的那片土地之上。然后她轻轻抬起了手掌,点出一团悠悠的荧光。那荧光在她指尖随风飘动着旋即在她手指轻抖之间崩碎成数十粒,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飘进了这个小村庄里的每一栋房子里。
下一刻,整个村庄十数户人家数十口人的记忆之中,多了一户人家的记忆。不过,对于那户人家的记忆,最为清晰的只有那户人家的女儿。因为,年前那个女孩儿的父母就相继病死了,只留下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不过这女孩儿倒很是坚强,料理了父母的后事之后,从学习到家务都一个人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