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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朦胧的微光透过薄纱照进房间。娄蓝揉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昨晚刷完微博之后睡不着,于是看剧本整整看了一个晚上,凌晨时才堪堪迷糊了一会儿,她听见阎清霄打电话的声音,还有他开门出去的声音,然后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她眨了眨眼,被升起来太阳的光芒刺痛了眼睛,闭上眼靠在床上渐渐睡去,大概过了几分钟,又或者是十几分钟,耳边传来一些声响。阎清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床边上换衣服,见她醒了,就弯下腰,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清霄?”
“吃早餐了。”
娄蓝被他偷亲了一口,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起身,走进洗手间扑了清凉的水在脸上醒了醒发晕的头,接着下楼到客厅,桌上摆着陈妈用心做的爱心早餐。是中式的早点,都摆在好看复古的托盘里,皮蛋粥,油条,小笼包和切开的油汪汪的盐鸭蛋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娄蓝坐在桌子前喝了一口粥,突然有些难受。
阎清霄坐到她对面,夹起一个油条咬了一口之后,抬眼看着她:“怎么不吃?”
“吃。”娄蓝嗓子干疼。想到小时候一家子人围在一起吃早餐的情形,眼一眨,狠狠心把这些过去咽回肚子里。有些回忆不愿意去想,但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尽管那样的记忆让她厌恶。
她拿着筷子有些发愣,咳了一声。
“是身体不舒服么?昨天参加开机仪式的时候你穿的太少,会不会着凉了?”阎清霄咬着油条,伸出手想要摸摸娄蓝的额头,不知想起了什么,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看着发呆的娄蓝,眸色转深。
过了一会儿,他无声将手收回。
“吃一口吧,上午有你的戏份。”阎清霄咽下口中的食物,平静道。
娄蓝点了点头,埋头吃饭。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想起从前吃鸭蛋的时候把不爱吃的蛋白拌到爸爸的粥碗里,他露出的宠溺的笑容。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忆起这些事情。
“我今天会回去一趟。”阎清霄敛了敛眸:“A国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两天就回来。”
“这样啊……”心情糟成一团解不开的结,满屋子的空气都闷闷的,娄蓝点点头,道别的话说不出口,只好沉默的喝粥。
“我很快就回来。”阎清霄放下筷子,拿过湿巾擦手,凑过来捧住她的脸,看她发红的眼角:“是不是不舒服?”
蓝蓝,怎么摔倒了?快起来爸爸给你吹吹……蓝蓝,看爸爸这里,笑一下,对,保持这个姿势爸爸要照了……
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今天也不知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来,正发着呆,嘴唇忽然被男人轻柔的吻住,温情辗转的亲吻之后,听见他说:“等我回来……”
不是说只去两天么,干嘛这样难分难解……
被非常紧的抱了一下,安慰一般的亲了一下眼角,娄蓝强笑着推开他,听见他说:“那我走了,早上九点你要到剧组的,别迟到了。”
娄蓝点点头,明知道他还会回来,但两个人这些天几乎没有分开过,如今乍然要见不到他,心就无所适从地砰砰乱跳。
的确是已经开始依赖这个男人了。她状若平静的守在桌子旁,看阎清霄走出大门,想到若是将来有朝一日注定分别,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捱过绝望和心痛。
今天以前的前面那大半个月,就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有点不安的吃过早餐,她给自己多加了一件衣服。很小的时候她就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一直把自己保养的很好,尽量不要生病,因为病了也不会有人关心,只能让她更加辛苦。
尝过病痛,就更害怕因为生病而产生的软弱的感觉。
她昨晚听到了阎清霄电话里飘来的几句声音,好像是在说和阎清鸿有关的事情。阎清霄一句话都没跟她讲,拿着电话走到外面去接。
娄蓝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关于阎清鸿任何一点不好的消息,但她能感受到,今天的阎清霄一直都是强颜欢笑的。
因为他的眸子里重新染了灰色,连用演技遮掩的都力不从心。
对于阎家,她了解的不多,坐在车子里她昏昏沉沉的继续想着,不论她如何和娄家人断绝关系,阎家恐怕都不会同意阎清鸿和她在一起。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晨,娄蓝下车的时候才知道今天的风有多大,长围巾被吹的飘起来,她拨开散乱的头发看着人来人往的片场,一直到工作人员冲她打招呼,娄蓝才突然醒过神来,调整状态走进摄影棚。
安导演见她来了,笑吟吟的冲她点了点头,让人带她去酒店登记入住,安放行李。将近九点的时候大部分演员都逐一抵达,娄蓝已经做好了造型,一袭标志性的白裙,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梳出高雅的发髻,别一柄白玉簪,拿一柄长剑,除此以外别无多余的一点装饰。
可就是这样的素净打扮,却衬得她超脱凡尘,其他演员花花绿绿的行头都被对比的凡俗庸碌。
顾玖带着随行人员进棚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眼睛一亮,话题女王踩着黑色的高跟鞋走过来,人未到,香先至,娄蓝鼻端闻到一股好闻的花香,紧接着肩头一沉,顾玖很轻松拍了拍她,带着一线女星的低调的平和:“你就是娄蓝吧?你好,我是顾玖。”
娄蓝抬头看看女星微弯的嘴角,再看了看周围一圈工作人员,一字一句的跟她打招呼“你好,好久不见了。”
“咦?我们见过么?”顾玖笑笑,眯着眼看她,似乎在努力回忆。
娄蓝淡淡笑着,想了想,只是含糊的点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大概你也不记得了。”就是她也是在昨天开机仪式上的匆匆相聚时见到真人,才猛然想起这个女孩儿。
其实并不算真的见面,腾讯软件的视频功能刚流行的时候,阎清鸿带笔记本来娄蓝家玩,给她通过视频介绍了自己远在A国的“女性朋友”,两个女生通过网络友好的问候,视频结束时女生奔放的冲阎清鸿大喊ILOVEYOU,娄蓝还开他们两个人的玩笑,弄得阎清鸿顶着一张大红脸回的家,连着几天都不肯再提这个话题。
想起阎清鸿,娄蓝就觉得自己像是光脚踩在刀尖上的人鱼,喉咙里永远堵着一团东西,不由自主的变成了哑巴。
顾玖留学两年,辍学回国后在演艺圈发展的轰轰烈烈,同合作的男艺人传出过很多条绯闻,却没有正式发表过一次与谁谈恋爱的声明。
娄蓝心里有愧,不敢再提以往的事情。同为女人,她能分辨出顾玖对自己的态度看上去亲热,实际却疏远——喊着她的名字,这张清秀漂亮的脸上也挂着笑,眼睛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疏离冷漠。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并排坐在一条长椅上。一些老演员都纷纷进了棚,她一个个的分辨,这些人在上一世不算陌生,都是常常会出现在屏幕上的面孔。娄蓝上辈子没有什么机会认识这些人,现在见到了也只能算是初次见面,连忙起身客气地挨个喊上一声前辈,瞧瞧对方满意的表情,便知道这声礼貌的称呼对于他们来说是受用的。
萧忆最后才带着助理匆匆而来,一来就去安导那里问好。安导演本意选的男主并不是他,可他态度诚恳,演的虽不尽如人意却也足够努力。电视剧选角不只是看演技的,还要综合各种条件分析,最近爆红的小鲜肉演男主角,就算演的再烂也有粉丝捧场保证收视率,安导演对艺术要求高又怎样,她终归不是远离红尘不食烟火的神仙,她需要收视率的保证,需要投资和付出得到回报,所以在制片方的再三劝说下,最终勉为其难的定了这位男主。
远远看见青年华丽的外貌,娄蓝就算对他再不喜,也不得不承认他有足够招人喜欢的资本。
眼球经济时代里长相是吸引人注意的绝对条件,高高瘦瘦的青年很是显眼,一路带着和气的笑打招呼过来,周围的工作人员有意无意的把视线投向他,都想看看小鲜肉是不是真的像屏幕上那么英俊帅气。
萧忆由着大家打量,一副早已经习惯了的样子,走到娄蓝这边的时候,先和顾玖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最后才调整目光,勉强弯了弯唇角:“娄蓝,上次见过了吧。”
按照萧忆的说法,上次的见面……还是在KTV里,萧忆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
娄蓝于是不得不跟他问好。要是按着旁人的角度看,她对这位男主角的态度比起对那些配角前辈的十分之一热情都没有,像是纯属应付。
萧忆受宠惯了,被同公司的师妹这样对待,心里就开始不爽。在他看来,比起其他人来说娄蓝更应该来巴结和奉承自己,他才是华友最近着力捧的新人王,娄蓝有了个小团队,看样子就不准备把他看在眼里,这是要与他一较高下的意思。
实际上男星和女星的发展线路是有所区别的,一般影帝也会有一个经常合作的影后,两者互相提携才能做到更好。但华友公司培养新人的策略一贯是谁优秀谁得到的资源更多,完全靠厮杀才能闯出血路,萧忆争抢惯了,惯性思维之下,根本不认为娄蓝是因为不喜欢他才会如此冷淡,直接就给她扣了个对上不尊的大帽子。
气氛僵了下来。
“怎么见到师哥这么简单叫一声就完了?好歹喊一声前辈吧。”
“萧前辈,请多指教了。”
娄蓝从善如流,立马恭恭敬敬的问好。她对这个男人太过了解了,前一秒钟还能笑着和你谈心,下一秒有了更好的选择,就会立刻翻脸,好像这个被当成结婚对象交往的女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垂下眼睫,周围嘈杂的声音跟随尘埃漂浮在空气里。拍戏遇到萧忆已经够倒霉了,本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的。
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阳光灿烂,风却极大,他把那个欺负了她的小助理痛骂了一顿,低下头朝她伸出手。
“我是萧忆。”
她以为这是个温暖的相遇。
“你这么优秀,真的没有男朋友么?”他恭维过她。
“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想照顾你。”
他在她生病时来探望,说出她从孩提起就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让我照顾你好么?”
这样*裸的诱惑,让已经尝尽世间冷暖的女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