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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问我?”秦安安简直被他气笑了,只道:“纪凌尘,你的属下是人,我的丫鬟便不是人不成?你既是做戏,那暗六也定是做戏了,只你主仆二人自是无碍,我的知春你可觉得可怜,知晓你平日里做事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并不比留什么情面,若是留情面那暗衣卫也大可不必做下去了,可是纪凌尘,你不该把这些手段用在我的丫鬟身上。”
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显然是早就藏在心头很久了,也是秦安安对纪凌尘的怨气颇深,说完后,她就等着纪凌尘的回答。纪凌尘却是微微一怔,随即道:“不是我吩咐的。”
秦安安愣住,只听纪凌尘的声音传来:“暗六事先并不知情,只是觉得怀疑,当日里也并未禀告于我,只是自己调查,后来事情查清楚后才与我说,那之前已经与知春开始做戏。”
“你说暗六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秦安安皱眉道。
纪凌尘答:“他怀疑廖梦背后还有人,那人可能与蒙古那边有关。若是硬生生拆穿,知春恐怕有危险,且季军零人狡猾无比,暗六当初若是出现一丁点不对的地方,为了达到同一个让你我离心的目的,也许会对知春痛下杀手。”这番话虽然没有直接替暗六说情,却也是解释了暗六如此做的目的。纪凌尘看向秦安安:“你如何发现?”
这事情其他暗衣卫都不知道,除了纪凌尘和暗六两人,两人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好确定背后之人,是以才这般守口如瓶。秦安安自是不可能有人告诉,只能是她自己推出来的。秦安安白了他一眼,道:“暗六什么性子我不清楚,最是讲究怜香惜玉的,但凡对没有什么恶意的女人总是存了三分余地。而惯来又是混迹青楼楚馆的人,什么女子的伎俩没见过,那廖梦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我看还没有那青楼里的头牌姐儿来的美艳,如何就能让暗六刮目相看。这样反倒觉得奇怪。”
那背后之人的确用心险恶,如今想来,先是利用廖梦导致暗六和知春不和,而纪凌尘和秦安安都是护短的性子,骨子里更是有一种骄傲,自是不肯轻易认输,这样的人一旦在同一个问题上执拗起来,只会出现难以调和的争执。世上万事万物,最难控制的便是人心,一旦有了瑕疵的种子,裂缝只会越生长越大,如果在这时候在恰如其分的增加一些外来因素,离心自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就有了姚念念和于子路。
于子路对秦安安本就有些其他的心思,不过只因为纪凌尘和秦安安的身份将那份感情深深藏在心底,但并非这样纪凌尘就完全心无芥蒂,纪凌尘骨子里是个极为强势的男人,有别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女人总是不悦的,更何况亲眼目睹的一幕是如此刺眼,对于骨子里骄傲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
而姚念念的一封信和一件衣裳就更令人遐想了,世上没有比女人平白的妄想更厉害的东西。只凭自己脑子中的幻想,姚念念这些东西也足以摧毁一个女人对于自己和夫君的自信。
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却犹如一些细小的珠子,被一整根线缓缓地串在一起,终于成了一连串完整地计划。而这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秦安安和纪凌尘的离心。
只是再完美的计划都有破绽,更何况秦安安自己本身就是看过无数宫斗剧的主,人心是最容易变化的东西。对方的计谋虽好,可是他在第一个环节就已经出错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暗六就已经成了这个局中的变数。
暗六是一个在女人堆中摸爬滚打的男人,自加入暗卫以来,时常有要潜伏在青楼中的任务,逢场作戏已经是练的炉火纯青。廖梦无疑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她的身世和与江家的渊源都是真正正正,而廖梦本身也是个聪明美丽的女人,这一切都计划的滴水不漏,几乎让人很难怀疑。然而这个局里计划中漏掉的第一个环节,也是出错的一个关键,那便是别人忽略了暗六的身份。
暗六的身份是暗卫,是江家六少爷,也许对方有认真仔细的调查过才得出这个结论,只是这点了解远远不够。廖梦的确是聪明,可对于一个在花楼中呆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来说,她的伎俩就有点不够看了。
暗六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女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暗卫的敏锐让他明白,事情可能不仅仅止步于此。廖梦的背后似乎还有高人指点,她似乎只是一枚棋子,而连她这枚棋子都能扳动的人,心思之缜密不得不让人警惕,既然如此,倒不如顺水推舟,看看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么一路追查下去,暗六却是发现了些不同寻常之处,怀疑此事与季军零有关,便也不好轻举妄动了,为了保护知春也为了确认,他便照着廖梦的办法将计就计演了这么一出戏,而后悄悄的找了个机会与纪凌尘说明此事。可怜廖梦真以为自己手段高明,连暗六这样的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拿下,却是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看的明明白白。
秦安安皱着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情,问道:“那那天晚上,暗六果真与廖梦…。这牺牲果真也太大了。”
那夜里暗六未曾回府,回头就要与知春取消亲事,府里的下人们便议论出了这种可能,秦安安无意间听到只觉得荒谬,不过如今想起来也是要问一问,至少替知春问出这句话。
纪凌尘倒是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个,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暗六有办法脱身。”
秦安安心中松了口气,道:“既然身子还是清白的,倒也不是一丝机会也无。”
纪凌尘:“……。”
秦安安却是没放过他,斜眼看他似笑非笑道:“他的清白是保住了,你的呢?”
“我?”纪凌尘疑惑她的话。却听秦安安的话不紧不慢的传来:“这些日子你与姚念念的戏演的不是也很好么,有没有被她占什么便宜或者是将计就计消瘦了美人恩?”
纪凌尘怔了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这些日子为了观察姚家人的动向,连他也的确是做了一些掩饰。不过倒不是秦安安说的这般*裸,姚家人也是妙得很,大约明白直接下帖子给他太明显,而他肯定也不会去,是以只是去曲线救国,总是托着林府或者是其他与纪凌尘有关系的同僚府上来接近。大多数时候纪凌尘只是在席中冷淡的看着,并没有说过什么话。他道:“没有,我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秦安安把玩着这四个字,忽然道:“那衣裳是怎么回事?”
总算问出了关键处,即便知道是做戏,那衣裳看在她眼里还是刺眼,只想给剪破了扔得远远地。纪凌尘一怔,想着秦安安原来耿耿于怀的一直是这件事情,倒是有些哭笑不得。那衣裳的事情是个意外。本事那日席中有人不小心倾倒了酒盏洒了酒水在他身上,他向来喜洁,换了衣裳就顺手扔在了席中,本是忘了丢掉,不想却被人拿走了,那人自然就是姚念念。姚念念的信和衣裳到的时候纪凌尘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去叫了莫聪来问,原是那一日姚念念不知怎么被人用水泼到了身上,有人顺手就用了纪凌尘搭在一边的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姚念念回府后,却是自己又将纪凌尘的袍子洗干净了,送信到了王府里。
不得不说这一招倒是极为巧妙,什么都不说便胜过千言万语,若是些厉害一点的妻子,早已吵着与夫君开始对质了,这样夫妻之间不信任的对质自然落不得什么好处,只怕是夫妻二人的感情便会越发恶劣。如今想来,怕是那席上泼了纪凌尘一身酒水的人也是故意为之,早已知道纪凌尘喜洁的这个习惯,便是纪凌尘自己不忘记衣裳,也是有办法弄到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