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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犀冉冉一笑,容光绝美:“既然是如此,今日比试,那就是要开始。原本这不过是小赌怡情,可是九公主既然这样子说,我也是不得不听了。”
她内心之中对王珠充满了憎恨,谁也是不能阻止她让王珠履行诺言。
如今叶灵犀这样子说,也为了过一会儿的自己铺垫几分。
到时候,自己纵然是不依不饶,那也是王珠自找的。
既然是自找的,那也是与人无尤。
自己自然是干干净净的,手上什么都不沾。
王珠却道:“叶大小姐既然应了,如今却说这样子话,这莫非就是未比先怯?你若怕了,也可以不比,只说一句不如我了,那也可以。”
叶灵犀冷冷一哼,自己不过是想要将自己摘得体面一些,不比显得如此咄咄逼人。却未曾料想,王珠居然是顺势而上,口中作践自己!
这个王珠,还当真不知晓天高地厚!
她眸子轻眯之间,却也是不觉流转潋滟狠色。
“九公主说笑了,既然是有损于咱们叶家名声,别人再如何霸道,叶家必定也是会应了,至少也不会输不起。”
叶灵犀心忖王珠这样子的咄咄逼人,既然说出这样子言语,过了一会儿,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推脱之词了。
“既然是如此,那么叶家就先献丑了。”
叶灵犀这样子说着,却也是缓缓摘去了自己的面纱。
她今日乌发梳起,却巧妙挑了一整套素净的头饰,宛如众星捧月一般,应承发间那枚七色玉钗。
而这枚玉钗,七色过渡,雕琢精细,玉色浑然天成,颜色也是绚丽多彩。
如今轻轻的别在了叶灵犀发间,光彩艳艳,配上了叶灵犀绝世的姿容,更是不觉光彩夺目。
美人与玉钗相互辉映,更是衬托这个美女也好似美玉一般,盈盈盛辉。
在场的男子,更好似瞧得痴掉了。
如此美人儿,如此绝色,纵然并非第一次见到叶灵犀,却也是不由得为之而砰然心动。
叶灵犀那甜美无比的嗓音却也是不觉响起来:“这枚发钗,乃是一枚七色玉石给雕琢而成,手段巧妙,也自然是不必说了,然而这样子的玉石,却也是难得一见。只恐怕整个天下,也是寻觅不到第二枚这样子的发钗。”
这样子的美人儿,出口这样子的介绍,又如何不让人为之心醉神秘?
美人儿、珠宝,如此站在一道,那就是绝世稀罕,又有哪个男人不心动?
许多道炽热的目光落在了叶灵犀的身上,让叶灵犀不觉微微一笑,面颊也不觉红了红了。
其实叶灵犀也是用了一些小心思的,她姿色可人,如今美人如玉,更为这枚发钗增了辉煌之色。
这女子既然是生来容貌美丽,那也是应当利用一番。
而陈蕊目光不觉轻轻的望了去,望向了周倾,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痴迷之色。
身为陈家的女儿,她对自己容貌和家世,一向都是自信的。
就算叶灵犀初来兖州,她虽有小小不快,却也是谈不上如何疯狂的嫉妒。
可是如今,陈蕊任由自己内心的怨恨好似蔓草一样疯狂的滋长。
总觉得自己好似落入了沼泽之中,再如何努力的挣扎,也是不觉起不了身子,整个人一片窒息。
而叶灵犀目光流转,更是落在王珠了身上,隐隐有些得意之色。
这世上有些东西,原本就是要瞧几分机缘,原本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纵然是叶灵犀见多识广,见识了许多珍贵的玉石,这等天然七彩,也是可遇不可求。
她目光扫过了眼前这些人,随意之间,却也是流转几许莫名的优越之感。
叶家巨富,寻常人家也是难以企及。既然是这个样子,这些人在自己面前,却也是只能仰望。
她侧头,看着王珠:“九公主如今,可有什么稀世珍宝?”
想来王珠也是竭尽心力,弄出的东西也是不俗。若先让王珠拿出来,自己固然可以艳压,多半也让王珠得了几许称赞。
如今王珠无论拿出什么,想来俱也是十分可笑。
此等笑柄,也足够让叶灵犀开心了。
叶灵犀盯着王珠,鬓发间那枚发钗光彩流转,映得叶灵犀面颊越发娇艳。
也许是因为叶灵犀实在也是太开心的关系,她似更增了几分艳丽之色。
然而王珠面纱之后,容色也是沉润,叶灵犀也是瞧不清楚她神色变幻。
王珠却轻轻拍掌:“是了,叶大小姐鬓发之物,确实也是珍贵得紧。这块玉石的来历,我可是比在场诸位要清楚一些。”
王珠这样子说,却引得众人微微狐疑了。
叶灵犀眼珠子轻眯起,忽而又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
想来,王珠也是有抓住那个逃奴,比不过自己,却弄这些手段。
果然王珠不觉说道:“那日我身边宫女,见着有人在兖州追逐一个女孩子,立刻命侍卫相救。救下了那女子之后,询问之下,方才知晓对方竟然是叶家的逃奴。”
叶灵犀冷笑:“既然是逃奴,九公主也是应当还给叶家,怎么就这样子行事了?”
王珠也不理睬,命人将那云带上来。
这个女孩子养了几日,微微有些肉了,也不似之前那般瘦骨嶙峋。
可饶是如此,她这般面黄肌瘦的模样,也是触目惊心。
王珠不顾叶灵犀有些难看的面色,却也是说道:“娜云,你将自己来历,也是好生说说。”
娜云顿时将那日她所言所语再说了一遍,却也是字字血泪,触目惊心。
而叶灵犀本来娇艳的面容,此刻也是沉怒不已,甚至越发难看。
不待王珠说什么,叶灵犀就已经是说道:“九公主你好生令我失望,若是比不过我,那也是不必比了,却使出了这样子的下三滥的手段,当真也是无耻得紧。这个逃奴,乃是北狄所出,叶家正正经经的花了银子买了,如何使唤又岂容别人言语?这大陆之上,一个个买奴隶的也不单单就是叶家,既然是这个样子,九公主也要都去打抱不平。”
娜云顿时含泪说道:“不错北狄确实有那贩卖奴隶的风俗,可是阿爹却曾经告诉我,若在北狄,奴隶多半会被送去打仗。倘若有了军功,也能脱了奴隶的身份。可是若是买到了叶家,除了被凌虐到死,那是绝对绝对,没有脱身的机会了。大家若是不信,就去叶家的矿场上去瞧一瞧,在那里面,都没有上了五十岁的老人。因为,因为,他们都是已经死了啊。咱们这些奴隶,吃不饱,穿不暖,更不能结婚生孩子,一个人一辈子就是跟畜生一样。等这个人死了,又会买了新的奴隶过来。”
她抬头,死死的看着叶灵犀头上发钗:“你,你杀了我二哥,这发钗上面,还有我二哥的血,还有我二哥的血!”
叶灵犀心中一阵烦躁,她知道这个女奴说的乃是真的,可是这一切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呢?这些人出身卑贱,一身的血肉,却可供自己灿烂繁华。
这一切只因为有些人生而卑贱,许多事情一开始已经是决定了。
“若你不委身为奴,被人贩卖,叶家此举自然是有违律法,如今又有什么可说的。”
叶灵犀容色冷漠,一副轻蔑无比的样儿。
可是叶灵犀的心尖儿,却也是不觉流转那几缕厌恶。
总觉得那发钗之上,似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味道。也许是这个贱奴说的话,让叶灵犀似乎是觉得,那样子的血腥味道,已然是染上了自己的鬓发。
她一阵子的厌恶,甚至一时之间,恨不得将这枚发钗给拔下来。
可是纵然是如此,叶灵犀也还是强自忍耐。
此时此刻,自己又如何失态。
“娜云,叶大小姐说得也是没错,叶家既然出了银子,你就是叶家的人。”
王珠红唇轻启,不觉缓缓说道。
娜云也没想到九公主这样子,不觉一怔。
可王珠随即说道:“可你们既已到了大夏,北狄的奴隶身份,也是不必当真了。大夏虽有卖身契约,可是却决不可私害奴婢性命。若叶家在大夏如此行事,死了一个人,主家也是会鞭笞三十,徒刑一年。”
虽然仍是不平等的,可已经不能轻伤人命了。
娜云不觉伸手,轻轻擦去面颊上泪水。
王珠继续问道:“那当初叶家买你,又花了多少银子?”
娜云颤声答道:“我,我不值什么钱的,二两银子买的小丫头,父亲和大哥二哥值钱一些,能有十两银子呢。”
王珠嗓音也是清清脆脆:“诸位可知,叶家在陈国,其实并没有玉矿。只不过,叶家租赁了陈国矿产主的玉矿,自己派人开采了。每年,一个中型的玉矿不过一万两银子。只因为陈国虽矿产丰富,当地却没什么手艺人儿,四处除了接壤的大夏皆为蛮夷,也是不会对玉石有兴致。那些美丽的玉石,在陈国不过是一些美丽的废物,实在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而大夏从前与陈国连连征战,只要靠着叶家才能贩卖这些美玉。”
想到了这里,王珠也不觉想到了什么,眉头更是轻轻一拢。
无论哪个国家,本国的权贵都对土地有一种狂热的喜爱与迷恋,觉得这是财富与身份的象征。
然而叶家这个奇特的商业帝国,却似乎并不怎么热衷于收拢土地。
据说叶家的创始人,就已然说过,有土地的乃是国王,而叶家也只是商人。
陈国这样子的情形,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那个时候叶家靠着租赁的方式,以蝇头小利让当地权贵租出了矿产,却不知节制的疯狂开采,直到资源枯竭再无利润。
最后这块被叶家蹂躏的土地,就好似被咬出水后剩余的甘蔗,再无任何汁水。
而现在,叶家就好似蝗虫一样疯狂挖掘陈国的资源。
甚至连正经的工人也是不去请,只请那些挖矿的奴隶,死了一批,又补了一批,发疯也似的索取。
王珠从前虽亦有所觉,可是从陈国打听到实情之后,还是不可置信!
区区一万年银子的租金!
叶家,还真是将赚钱的法子发挥到了极致了。
王珠目光流转,向着四周望去,自己既已经震惊了,在场这些听众显然也是被震撼。
是了,人血换取金钱,这也许不算什么。
这些奴隶的性命,也许更不算什么。
在场的,可不是那些小老百姓,不会兔死狐悲,感同身受。
甚至连寻常百姓,比如那些陈国百姓,何尝不是对娜云这些奴隶的悲惨视若无睹。
说不定,那些陈国百姓还觉得,那些权贵压榨别处的奴隶,总比压榨本国的百姓要好些。
王珠不觉冷冷在想,卖惨?可有人理会你?
纵然会得到什么同情,可是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控诉也好,别的也罢,都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的。
这世上,最根本之事,是利益!
被叶家所能获取的利润所震惊,王珠都似乎能听到周围那粗重的呼吸之声。
她面纱后的娇颜,却也是不觉冉冉绽放一丝笑容。
很好,好得很!
叶灵犀,那是个美人儿,绝色的那种。
就算用道德要求那些男人,可追逐美人,本来就是人心如此。
那样子的绝色红颜,是男人不会拒绝的诱惑。王珠也深谙人性,知晓如此。
可是比起美人,男人天生对金钱,对权势的渴望,也是更加强烈。
王珠看着叶灵犀鬓发间那枚发钗,那枚发钗,却也是象征着叶家所占据的利益,是一块肥得不能再肥的鲜肉。
眼见眼前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王珠再给这炽热气氛,深深的加了一把火!
她嗓音微微低沉,仿若带着无限的诱惑:“而我听娜云提及,这样子的中型玉矿,每年能出近乎五万块上等玉石,大小不一,每块均能切几件首饰。更不必提那些次等的玉矿,每天都能拉出好几车。”
周围男人的眼神,让叶灵犀微微有些慌乱:“九公主,你何必顾左右而言其他。”
王珠不觉嫣然一笑:“叶大小姐不喜欢听这个,无妨听听别的,紫枝,你将寒三郎给带上来吧。诸位从前虽然不认识这位工匠,可想来如今也是打听清楚了吧。”
王珠此语,却也是不假。
那寒三郎虽不过区区工匠,手艺不错,原本也是入不得这些人的法眼。
只是如今,因王珠与叶灵犀一番争斗,最初却因为寒三郎的一番冲突。
韩轩目光触及,却也是不觉咬牙切齿。
只见寒三郎缓步而来,气色好了许多,衣衫也是鲜光。
这个叛徒,原本是韩家的人,废物一个,却让九公主给了银子,就挖了韩家的墙角,甚至还耀武扬威。
“寒三郎手艺出色,陈老太家寿辰时候,所送的那枚发钗,便是寒三郎的手艺。相信他在兖州多年,在场夫人小姐许多都戴过寒三郎弄的首饰。可是这样子一个手艺不错的工匠,在韩家是何待遇,寒三郎,却也是无妨说一说。”
寒三郎原本是个胆怯的人,可也许是在王珠身边走了一遭,这气质也均是不同。
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么多人,他也未见有什么怯弱之意,不觉朗朗说道:“原本在韩家,我每月有十两银子,算是工匠之中工钱最高,其余工匠,次一些的不过三两五两,也没什么别的赏钱。”
韩轩原本不乐意说话,可听到寒三郎这样子说,嗓音顿时也是不觉尖酸起来:“好个寒三郎,此时此刻,你竟仍然是不肯知足,说出了这样子的话儿。十两银子,放在兖州,那可是够富庶人家花销了。你自己不肯检点,要了个青楼女子,自甘下贱,居然还说韩家薄待了你,这样子话儿,你居然也是说得出口,当真不要脸。”
他当众揭破了寒三郎的脸,只想要这汉子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寒三郎却不见最初羞愤之色。
被王珠调教过的人,那自然也是不一样了。
“我夫人原本书香门第,家道中落,方才沦落风尘。如今她从良随我,不离不弃,轮不到韩公子评头论足。若要讨论这风月之事,何不议论一下韩公子你前去别人家寿辰和美婢胡闹,如今宠妾灭妻之事?我在韩家数年,想赎个妻子也是颇为不容易,不似韩公子,去年喝个花酒,居然也就上千两银子。”
韩轩也万万没想到,寒三郎这个王珠身边的狗,居然也是当众打自己的脸,简直岂有此理!
可还不等韩轩呵斥,王珠已经假惺惺的道:“寒三郎,也不必争吵了,今日前来,可不是让你跟韩公子这样子说话儿。既然韩家待你们刻薄,才让你们良禽择木而栖,那叶家工匠,想来也是收入不菲了?”
寒三郎却也心满意足,不觉回道:“这倒也不尽然,我悄悄和韩家的旧相识打探,却也是不算很高,好些的工匠,一月也不过三十两银子。可就算这个样子,已经是让韩公子心疼得不行。”
王珠眼波流转:“紫枝,如今你无妨当众算算,叶大小姐这头顶发钗,大约价值多少银子?”
紫枝顿时开口:“叶家在陈国所取玉料,一整年租金也不过一万两,所买能干活的奴隶一辈子不过十两,加上车马护卫,送来兖州,叶家工匠一月,也不过是三十两银子。公主,算来当真是便宜得不能再便宜。这发钗做工不错,工费不少,加了又加,叶家只需百两银子不到,就能得这枚发钗。”
王珠更淡淡道:“叶大小姐客气了,怎么能这样子让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