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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曲坐在床边,取出金针,为孩子扎了两针,对上官浅韵说道:“你也别急,这桃花粉既然分量不多,也对孩子没大碍,只当给这小子排毒了。瞧瞧,真的吃得很肥嘟嘟的呢。”
“师兄,你少说风凉话,以后你有了孩子,我看你还能不能遇事这样镇定。”展君魅在一旁不悦皱眉,他这个师兄就是死性不改,把什么是都说的太轻巧。
墨曲一瞧这夫妻俩都生气了,他便抬手认错道:“行!我错了,我是不当父母,不知父母心,行了吧?”
哼!他要是没有一颗父母心,能把展君魅这个白眼狼养这么大吗?
本来,小孩子小时候,就免不得小病小灾的。
展灵修又是个男孩子,不经历一番风雨磨砺,以后怎么成材?
难不成,他们夫妻想养个废儿子不成?
就算他们想,他也不答应。
翌日
洛妃舞抵达了长安,一路上不算安宁,出了些小麻烦,还好有夙带人一路保护,才没有被拖慢脚程。
上官浅韵再见洛妃舞时,便感觉洛妃舞变了很多,她不再是那个厌世淡漠的蓝田郡主,而是脱变成了一个有自信与能力的无忧少主。
洛妃舞很想她的儿子,当初离开的时候,她儿子才三四个月,如今再回来,她儿子都八个月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她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唐信修还记得他的母亲,被洛妃舞抱着时,他一个劲儿的往洛妃舞怀里钻,小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信儿还记得表姐,这是母子天性,分别再久,孩子也不会忘记母亲的味道。”上官浅韵在提到母子天性时,眼神一黯淡,想起她的母亲,就没有什么母女天性可言。
因为不曾记得母亲的味道,那怕母亲出现在她面前那么久,她都没能一眼认出来。
洛妃舞抱着孩子,瞧见上官浅韵唇边的苦笑,她叹声气劝慰道:“凝香,许许多多的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不该再这样一直记下去。如果皇舅舅在世,也不会希望你与你母亲是如今这般样子。”
“她是她唐氏凤王,我是我上官氏公主,唐氏与上官氏会一直交好下去,不会因为我与她便有所改变。”上官浅韵本想尽量保持声音平静,可最后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做到真的内心平静面对,那毕竟是她的亲生母亲。
古往今来,都说无不是的父母,她也想原谅她母亲,可父皇没了,她如何也原谅不了那个抛弃他们父女的女人了。
洛妃舞望着她摇头一叹,便岔开话,说了点别的事道:“祖父让我来查一下当年旧事,想知道到底是谁把我父亲交给我母亲的,巴蜀的那个人,又会是谁?”
“也许你可以往蜀王府去查。”上官浅韵觉得最大嫌疑人,便是上官冀,他最可能是帮着唐景谋害唐晏,意图夺取无忧仙谷少主之位。
可他们大概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唐旭这人也会固执。
那怕唐晏失踪二十多年,唐旭依旧没有一丝打算改立少主的意思。
“上官冀?”洛妃舞想她祖父,定然不曾想过去查上官冀吧?毕竟上官氏与唐氏有约定,互不侵犯。
“上官冀在意图谋反,这个计划应该已经十多年了,二十年前……也许是他的父亲,那位也很有野心的老蜀王,他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人。”上官浅韵对那位老蜀王不太了解,因为那位老蜀王死的很早。
而在前世,那时候她也不过四五岁,对于一个不怎么亲近的堂叔祖,自然不会有什么过于亲近的。
洛妃舞点了点头,便吩咐外面守着的夙道:“去传信给祖父,让他老人家派人去蜀王府查下。”
“是!”夙在外面应声离去。
在夙离开后,洛妃舞便看向上官浅韵说道:“我想去一趟郦邑大长公主,总觉得母亲虽然荒唐一些,却也不是愚蠢之极的人,当年之事,她定然也有留下什么证据。”
“嗯!”上官浅韵垂眸轻点点头,便吩咐道:“小毓,你们三人陪表姐去一趟郦邑大长公主旧址,小心点,如遇什么事,记得立刻派遣一人回来禀报。”
“是!”小毓在外应了声、与小钟小灵互看一眼,此行公主如此紧张,难道会出什么事不成?
洛妃舞把唐信修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笑对上官浅韵道:“凝香,别总把我当这室内娇贵的兰花,我如今虽然本事不是很大,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上官浅韵倒是有点好奇了,洛妃舞如今的手段到底有多厉害?
“你若想看,我们出去找个人试试,如何?”洛妃舞浅笑温柔,邀请上官浅韵出去一观她的改变。
上官浅韵很感兴趣的点点头,示意飞鸢他们抱上孩子,他们倒是要去见识一下《情心决》的传说魔力。
飞鸢抱起了展瑶华,小灵进来抱起了唐信修,她们都想见识见识《情心决》的威力。
笑笑生恰巧到来,见她们都抱着孩子出来了,便感到怪异的问道:“不是说小世子身子不适,要在屋里静养吗?公主您这样抱着他出来,不怕受凉了吗?”
洛妃舞在瞧见笑笑生时,便勾唇诡异一笑,双手展臂向上,仰头望天双掌合并,青丝长发无风自动,如幻术般从发梢寸寸染变成白发,眉心浮现一朵妖冶红花,她挥袖间飞来的蛱蝶围绕在她身边,此景美如画,却隐藏杀机。
笑笑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心想,这蓝田郡主是要给他们大家跳舞看吗?
洛妃舞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美艳动人,挥袖缓缓展臂开来,那群蛱蝶竟然成群结队的飞扑向笑笑生,把搞不清状况的笑笑生围困在了其中。
“喂,这是要干什么?嘶!这蝴蝶怎么咬人啊?这什么鬼蝴蝶?”笑笑生刚开始以为洛妃舞在用蝴蝶逗他,可到了最后,他慢慢明白了,洛妃舞这是在拿他试本事呢。
“啊!蛇!”飞鸢惊叫一声,因为笑笑生还没挣脱那些蝴蝶的围困,便又无数的五彩斑斓毒蛇靠近他脚边。
“喂,玩一下就好了,不要真让它们把我吃了啊!”笑笑生也发现了,蝴蝶咬了他一口,他就有点疼,并没有中毒,想来是墨曲之前喂他吃的药丸,真是个好东西。
洛妃舞收手后,那群毒蝴蝶便飞走了,蛇群也退散走了。
笑笑生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对于洛妃舞这一招,如果不是百毒不侵之人,被困住不用三瞬间,便会中毒而死。
“哇!蓝田郡主好厉害啊,这招真是漂亮,美丽的杀招,谁人能抵挡得了?”小灵在一旁惊叹连连,就那样一群看似毫无杀伤力的蝴蝶,任谁都不会防备,毕竟这东西太脆弱了,谁也不会想到它们会杀伤力如此之大。
上官浅韵再次内心震撼,唐氏是个神奇的地方,哪里有着形形色色的奇人异士,也不怪乎得到江山的上官氏,千年以来都不愿与唐氏交恶。
洛妃舞露了一手后,便带着小毓三人走了。
上官浅韵也抱着孩子回了采薇,她儿子还有点病怏怏的,可不敢在外久待。
展君魅在回来凤仪阁时,路上碰到了洛妃舞,二人也就点头打了下招呼,便一南一北的分开走了。
上官浅韵在采薇里哄孩子睡着后,便瞧见展君魅回来了,她问了句:“如何?”
“师兄去亲自进宫一趟过,虽然只看了他的气色……最多五个月,还需师兄用药来帮他压制毒发时间。”展君魅把墨曲对上官羿身子的判断大概,说给她听,只为了让她早做好准备,这事他们已是无能为力更改了。
“我知道了。”上官浅韵此时的心情很复杂,她抬手扶额,闭着双眼轻声说:“子缘,你且去处理龙家之事吧!”
而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展君魅望着她,轻点了下头,温声道:“好!我先去处理龙家的事,你……最好今日深思量后,明日再去宫里见太皇太后,尽量让她老人家莫要太悲伤。”
“我知道,你先去吧!”上官浅韵声音里染上一丝悲伤,就如上官羿说的一样,他还不到二十岁,这样的年轻,却就要去见他们的父皇了。
展君魅想上前抱住她安慰她,可却也知道,她如今需要的是龙家之事被解决,而不是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上官浅韵在展君魅离开后,便睁开了双眼,眼底的悲伤之色,被决然冷意所替代,她唇微启道:“吩咐下去,各地暗探加紧探查,所有可疑之人,均要细细查清他们的来历。从即日起,侍君卫每一个人,对于习作,都要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风伯现身,单膝跪地,低头劝道:“少主,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动乱,还请您三思!”
“动乱?”上官浅韵勾唇冷笑:“如今若不出小动乱,将来便会出大动乱。风伯,千古骂名我可以背,可承天国江山必须保住。国亡国兴,苦的永远是百姓,我不允许有人牺牲万千人,只为成就一人的私欲野心。”
“少主!”风伯心知,上官浅韵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大家,她绝不会成为承天国的君主。
只因,她在自毁她的名誉,用一种极端的手段告诉他们,她就是个不仁德的人,不配当一个爱民如子的君王。
“退下!”上官浅韵第一次挥袖冷喝风伯,她心意已决,谁也无法令她改变心意。
“是!”风伯无奈,只能拱手告退。
上官浅韵在风伯离开后,她搁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在望见持珠进门后,她收尽眼底的泪光,面容冷寒道:“去找小皇姑,告诉她,上官冀意图谋反,凡是上官冀在长安的人,无论其身份是什么,一律杀无赦!”
“是。”持珠轻声应一声,担忧的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公主……”飞鸢走了进来,她很担忧,公主这是要把所有罪孽,都一身抗下来吗?
“一位帝王,他唯有不曾有一点污点,方可不被人诟病。”上官浅韵是在为上官翎铺路,她只是不想她认定的这个弟弟,他的帝王之路走的太辛苦而已。
上官翎本就没有母家支持,所有的兄弟又是那样的一个个如狼似虎,他唯一能比别人强的,便是他可以拥有一个清白污垢的好名声。
飞鸢低头走过去,双膝跪在地上,轻声请示道:“地牢奶娘一家,不知该如何处置?”
“杀了。”上官浅韵淡淡的说出冰冷的命令,她没时间继续陪他们斗心眼了,如今她所用的就是雷霆手段,所有的挡路石与隐患,她都要用利刃去铲除。
“是。”飞鸢应一声,起身离去。
她不觉得公主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非常时机,便要用非常手段。
如今这个天下这样不平静,唯有用暴力,才能震慑住那些暗中蠢蠢欲动的人。
更何况,如果公主连一府之人都震慑不住,何谈去震慑那些野心勃勃的诸侯王?
那个奶娘一家也是贪婪作死,能够丰衣足食还不够,还想什么发家致富,连对自己这般宽厚的主子也出卖,真是要钱不要命,卖主求荣活该去死。
展君魅去了城外,哪里有一座园林,是龙家在长安的分舵。
他此行前去,还带着一个活人,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龙凌听说展君魅亲自上门了,他自然是内心激动的亲自去迎接,心里还在想,莫不是少主见天下将乱,想清楚一些事了?
如少主真能想通那些事,决定带着龙腾军杀回中原,夺回属于龙家的江山天下就好咯。
展君魅带着人到来,一名被铁链捆着的女子,瞧模样有三十多岁,挺美的一个女人。
龙管家一瞧见那女人,便是愤怒的一声怒吼:“妖女,你竟然还没有死,天理不公啊!今日,我便要杀了你这妖女,以祭家主在天之灵!”
展君魅挥袖挡下龙管家那一掌,这个龙管家,怎么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没脑子犯冲动?
“少主,是她带人杀害了家主和夫人啊!”龙管家很痛心的喊一声,不懂他家少主,为何要护着这个女人?
展君魅没有看龙管家,只是面对龙凌淡冷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她会给你们答案。”
上官心畅没有看那群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老头儿,她只是转头看向展君魅,苍白的唇微启道:“如果我说出当年灭你龙家的真相,你真的能让墨家的人医治好龙云?”
“你如今除了信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展君魅转头眸光冰冷的睨着上官心畅,这个世上的疯女人还真多。
前有拂如郡主那个疯女人,后有唐晓那个疯婆子。
如今倒好,又来了个上官心畅这样的疯子,完全为情疯到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
上官心畅回头看了那八掆舆上昏迷的男子,十五年了,他一直沉睡不醒,她带着他踏遍大江南北,寻找每一个隐世神医,都无人能解他身上的残毒。
也是他傻,才会信了那个人的话,把毒药当神药喂给他吃,才害他成了这副样子。
龙潜走过去,当看到那八掆舆上的人时,他便惊呼了一声:“是二爷,二爷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龙行和龙管家也走了过去,看到的龙云脸色苍白的几近透明,右边的脸上从上至下蔓延着红色的血丝,犹如树根一般,他脖子和微敞开的衣领下胸膛上,都是血丝筋脉,乍一看,可不是犹如个鬼吗?
龙凌看向展君魅,很想知道,龙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背叛了龙家吗?怎么会落得如今这般凄惨的下场?
展君魅直视龙凌淡冷道:“二叔从不曾叛族,他当年是被人强行带走的。至于他身上的毒,也是当年他被人带走后,便中下的。”
“妖女,你好狠的心,竟然如此对待二爷,真是最毒妇人心!”龙管家愤怒的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少主拦着,他一定要杀了这个妖女。
展君魅让人带上官心畅进去,龙云自然也被抬了进去。
龙凌安排人,让人把龙云送去幽兰别院去休息,而他们一行人,则进了正堂。
展君魅没有去羞辱上官心畅让她下跪,就让她站着说当年之事的真相。
上官心畅面对龙家众人的仇视目光,她倒是还能笑得出来:“不用这般仇视我,等我说完了那些事,龙少主自然会送我下黄泉,待到那时,我再去向龙家主龙夫人赔罪。”
“妖女,事后……我定然会将你碎尸万段!”龙管家这个忠仆,可是龙家众人里最为愤怒的一个。
而这样一对比,倒显得展君魅冷静的太冷血了。
毕竟,不管怎么说,上官心畅都是展君魅的杀父杀母仇人,他好歹也该表现出一点愤怒之情吧?
可没有,展君魅从头至尾都很冷静的看着上官心畅,等着上官心畅细说清楚当年之事。
上官心畅希望展君魅能早日找人医治龙云,自然不会在这里耽误时间。
要说这段因果,还要从二十三年前说起……
那时的上官心畅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随着上官书杰这个小叔叔一起去了西域天竺,在那里她遇上了一个如梨花冷香般的男子。
而那个男子,便是龙家家主的亲弟弟,龙家二爷——龙云。
龙云生的俊美不凡,且知识渊博,更是个卓尔不群性情不羁的翩翩公子。
这样如梨花般有点清冷却不失温柔,又有点似紫宝石亦正亦邪的男子,自然是极其很吸引懵懂少女的。
上官心畅,便是这样迷恋上了这个有点神秘,有点难以接近的男子。
而龙云本就性情古怪,喜欢时便让人接近,不喜欢时,虽然不至于拒人千里,可却也会是淡冷疏离,又恰如初见一般的陌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