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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瑄阅毕了家书,心中虽总有涩涩痛楚羁绊着,可大体上心情已转为明朗,遥想上一封家书已时隔数月,时过境迁,万事如戏般恍惚,数月以来,苦多乐少,尤在苏之负伤之后,少年昂扬的笑容渐渐难现于俊秀的面庞上,今日暂且算是难得的欢愉开怀。
“哟,见着我也不必如此开怀呢。”
扶瑄怀着一抹温润淡笑回眸,正见蓖芷已然大摇大摆穿过院廊而来,风尘仆仆的身姿与那衣不蔽体的穿着无不透着一股不羁浪荡。这一趟回乌衣巷,扶瑄一眼便见着他黑瘦了不少,更显肌肉精健的线条,那爽朗的笑容却不曾改变,无论何时听来皆如自带春风,扶瑄倒亦是佩服他那开怀大笑,笑淡一切烦恼事,游戏人间。
扶瑄回以同是爽朗的笑容,蓖芷当下能回来,无疑在他本是因苏之家书的喜悦上又复添了一层喜悦,又在他因初梦一事的苦楚上减淡了一道愁绪。
“谁见着你开怀了。”扶瑄故作不搭理他兀自回身将那家书收纳进锦盒中。
“瞧你这喜形于色的模样,应是收着苏之的家书了吧?”
“就你神行诸葛!”扶瑄飞过去一道白眼,“未料到你如此早便回来了,还未制备木莲冻呢。”
“你个谢扶瑄,仍是如此没良心,木莲冻也无?还闲我回来早?好好好,我再去成汉柔然转一转,那便不早了!“说罢便佯装拔腿便走,自是叫扶瑄一把揪住了不许,蓖芷对此游戏颇是上心,扶瑄亦知他性子,便总哄着配合着他。蓖芷闹了阵,震了震敞露落拓的袍衫,一脸威严肃正:“你与王苏之这二人一厢这壁一厢那壁,当中间隔了万余里,我蓖芷替你们来来回回奔走递话,你一声谢谢不说,进屋便是嘲弄,是何道理?”
“我哪里敢嘲弄你蓖芷大公子呢,可俗话说了,心里是何便有何念头,便是以我观物,故而物皆著我色,我心里崇敬念着蓖芷公子是诸葛,而蓖芷公子你怕是有些不自信,才听出那嘲弄意味来了吧?”
“若说口齿伶俐,我蓖芷辩不过你。”蓖芷双腿一岔,架坐于桌案上,随手为自己飨了盏茶,“说来,今日怎未见你那小娘子?”
“说正事。”扶瑄道。
到底是情场老手,蓖芷于当中敏锐地嗅到一丝异样:“怎的,又讧了?”
“苏之如何了?”扶瑄的声音骤然凝淡下来。
他这态度已然是最好的回答了,蓖芷心黯其中情愫,便道:“可那小娘子头脑颇是聪慧呢,若要言说苏之遭逢暗箭一事,怎不请她来一道出谋划策?“
“以后北境之事不必寻她一道来出谋划策了。”扶瑄沉声道。
“哎?说是女子容色变化比那落帐子更快更反复无常,我瞧你谢大公子的容色却比夏日午后的天色更反复无常,前时我与你说苏之之事时,我本还想着回避了他,你却说‘她不是外人,但说无妨’,如今可道好,我要说了,你却不愿去请她来了。”蓖芷仰颈饮尽那一盏凉茶,大呼了声“痛快”,又道,“从前你谢扶瑄是公私分明之人,如今怎因与她拌了小嘴便置大局于不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