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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争执,笑了笑道:“也是。”
可是话虽如此,他到底在所有人心目中都种下了阴影,也成功在长天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不是么?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果然话音刚落,即有宗派首脑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与郎宗主所见相同。现下我们连蛮人的影子都未见着,就要加入这个战盟么?”
宁小闲认得,这是来自中北部的另一个宗派,名为顶翰楼,大略与西夜交好。
接着是座下又有一宗站起,向四周宾客行了一礼才道:“蛮人从南赡部洲消失,已经是三万年前之事。时间过去太久,我们对蛮族并无认知,只凭道听途说,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方才蛮族的情况都由宁小闲介绍,所谓道听、途说,自然是在影射隐流了。
这两宗的话都有道理,也在满堂宾客当中掀起了阵阵评议。
不过,撼天神君面上却未如郎青所料那般露出怒色,只是眼帘微垂,目光平静若寒潭之水。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对手才着实难缠。
这时又有一个宗派使者站了起来道:“我宗有自济之力,也不需要……”
后话未出,即有一个清亮的女声截断了他的话:“我加入。”
这女子的声线十分独特,像青瓷玉击在石上,清脆琅琅。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子倚在大殿左侧的巨柱上,双臂环胸。这殿中云集大陆的各派女仙,样貌倾城的不在少数,可像她这样英气勃发,秀眉微抬就有无限威严流露的,却真是寥寥无几。
气质这样独特的美人,真是教人一眼难忘。
最重要的是,先前她虽然一声不吭,却没人敢忽视她的存在,没人敢对着她指指点点。
因为她即是南赡部洲最有名的四大神兽之一——朱雀。
自地球返回灵气充沛的南赡部洲,又历经了三百年修炼,朱雀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回复了大半。她选择了南方作为自己的领地,这几百年来扩张迅猛,也组建了自己的凤军,领地多达一十七州。别人家的领地都是几千几万年来一点一点开辟出来的,而她只用了区区三百年。崛起速度之快,行事手段之狠辣,实是令人乍舌。可是谁也不觉得奇怪,神兽要是没有这些手段,这种魄力,还能被称为神兽么?
今晚她首度开声,居然是力挺隐流?
众人立刻觉得,风向有些微妙的改变。
宁小闲却不感到奇怪。当初她带着朱雀返回南赡部洲的条件之一,即是要她唯隐流马首是瞻达五百年之久。眼下只过去了三百年,离期限还早,又是到了这等关键时刻,正是她履行承诺、选排站队的时候了。朱雀活的年头不比巴蛇少,对时机的把握自然准确无比。
并且她现在和奉天府矛盾重重,加入战盟之后,这个局面也将得到改善,对她来说并非全无好处。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又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也加入战盟。”
这人甚至还举手,挥了两下。
可是在座的没人笑出声来,因为说话的这人身份地位同样很高:
白虎。
坐在他身边的符舒,向着宁小闲莞尔一笑。后者同样一笑回之,彼此心照。
四大神兽当中,就有两位直接表态,算上巴蛇自己,这个即将成立的战盟至少得到三位神境的支持了。
整个南赡部洲才有几个神境?三分之一都在战盟当中。有大神坐镇,这个仙盟的份量立刻就不一样了。
方才站起来拒否的那个宗派使者,处境就很尴尬了。他怔立当场几息,摸摸鼻子,默默地坐了回去。
长天目光向边上一扫,宁羽即站了出来,手捧一张金黄色的兽皮长卷,朗声道:“有意结盟的同道,请在这长卷上落下宗名、人名,加盖宗派大印。自加印起,契成!如未能当场决定,三月内加盖印章都有效力!”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诸派想要入伙就要先签名盖章,让天道作保。如果今次前来的代表没有自主决定权,可以和门派商量,三个月内回来盖章可以。
然而这就存在一个问题:
在座的门派当中,有许多互为仇敌。有一方加入了战盟,另一方就未必肯进了。这种情况下,先入盟的就占了便宜,这叫手快有、手慢无。
所以宁羽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宗派领袖长身而起,提笔加章去了。
这份黄金兽皮也是精炼过的法器,看着虽薄,长度却可以无限延展,签下数百个宗派不成问题。
当然,有更多人犹豫不决。
郎青摇了摇头,对长天道:“既然我等不入盟,也就不在这里叨扰神君的正事了。”又转向宁小闲道,“再贺宁夫人渡过九重天劫。”眼下这等局面,战盟大势已成,他既拦不住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这话听起来还是有些淡淡的讽刺,宁小闲眨了眨眼:“郎宗主这就要走?还有好菜好戏未上呢。何不魇足再去?”
郎青哈哈一笑:“免了,只恐夜长梦多……”
话音未落,面色忽变。
不止是他,厅内厅外的修仙者都突然觉出了不好!
那感觉格外奇特,像是乘坐在高速飞行的法器中,而后这件载具突然一个急刹,那种被动和强大惯性,将每个人都狠狠抛向前去!
宁小闲在华夏坐过不知道多少次汽车了,但她敢用丹炉穷奇来打赌,这惯性比起汽车的紧急制动,至少要强上千倍!
可是众人所处之地是天香墅,这里分明就是静止的地面,出奇强大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乒里乓啷一阵乱响,殿中的桌椅受力横飞出去,饶是坚固的黑檀木所制,也依旧在大殿的巨柱和硬墙上撞了个粉身碎骨!
周围惊呼连连。
要知道,众门派今次带来观礼的门徒当中,有许多修为尚浅,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力道,都是眼前一黑,肺腑如被搓磨,哇地一下吐出血来。还有人更干脆,直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地面急速震动,那摇动的幅度就像婴儿的摇篮,修为差一些的都险些站立不住。
紧接着,外头传来了巨大、沉闷而不祥的声响,像是木头被掰断的声音,然而放大了千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