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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寻他所顾的船只,那里能够,只得放弃!
江水兀自怒号,江边荒野,想见数里之内,不见村舍,仓惶四顾……
左手抓起墨剑,右手抱紧佳人,撒开大步向前奔去,怎管脚下泥泞水洼!
穿过几处林木,越过几条沟渠,终于遥见百丈外似一座残庙庐舍!
百丈之遥,似是天涯,令他兴奋得心悸脚颤,溅起阵阵水花,有如身临危境,自己快要死去的感觉!因这怀中的人儿,并无显著反应!
终于,一间小庙渐渐接近!
哥舒瀚不管他祭祀的是河伯龙王,飞起一脚,踢开庙门,风也似的扑进!
“嘿!”案头尚有一盏豆大火头的长命灯,频频摇动!
哥舒瀚心忖:五行有救!轻轻蹲下,放落长剑,将易姑娘靠在自己左手臂弯里,右手扯下自己夜行衣在当胸第二颗布纽扣!
上次九松岭夜斗,“十二姝”失而复得,他也学乖了,又因夜行衣破烂不堪,另购一件,一个村妇将“十二姝”包起,作为布纽扣,两颗缝在袖口上,十颗缝在当胸一排,十二姝中有两颗是“紫檀珠”,功能治内伤隐疾,起死回生!
他不管是否有效,置“紫檀珠”放右掌掌心,右手指贯真力,将其研细,其细如粉,撬开易姑娘牙关,以自己口涎调和如糊,灌入玉喉,直下腹中!
不久,药力发作,气通上下,“哦”的一声!涌出胸口一口淤痰!
哥舒瀚大喜,右指沾些珠粉,抹于鼻孔,运气吹粉入鼻!
害得易姑娘猛打喷嚏,娇哼一声,身体似乎已能自行扭动一下,气力已在玉体中增长,神智似在清醒中……
哥舒瀚一闻有声音发出,大石落地,活转有望!
易姑娘娇躯微扭,他以为是自己扶持不当,怀中少女,不甚舒坦,本能的用力抱紧,变动一下姿势之后,注目凝视她那秀脸,却发呆愣住!
他在微弱的豆灯下,看清了,这少女苍白双颊,已薄染灯火红晕,小口秀鼻投影分明,眉目轮廓,圣灵未必曾精心雕琢,但必在充满灵感时方能塑成!
而此时,正当由死亡返回生命再显的途中,那灵魂之窗尚未打开,已“美”得令人心颤神摇,百看不厌!
哥舒瀚暗呼:“苍天!苍天!”不已,全神专注,如品美文,如听天籁,良久之后,嘘气低声自语道:“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九月十八日夜间,我会有失魂落魄的感受!
上苍有意来安排我是她的保护者,要用一生的生命来保护她……”
哥舒瀚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自然而然的低头鉴赏:易姑娘湿衣贴身,体温在恢复中,他不敢亵渎,忙一正心神,仰头正视!
樱唇微动,如婴儿含乳,已能伸动香舌舔着指上的珠粉吞咽下去……
哥舒瀚灵魂归窍,暗责自己该死,连忙再沾起些珠粉,送入她口中!
易姑娘悠悠醒来!
娇懒伸腰,猛然惊觉自己身在陌生人怀中,还咬着他的手指头,怔得一怔,吓得差点又晕过去,心头鹿跳不已!
“不要怕,吃药就好!”
这声音,这能令她安定不疑的声音,似曾听过!是在杀戮争搏中听到的!她信任了这声音,不曾抗拒这声音而任由他搂抱着自己,自己也抱紧了这人,被他带着,投身那惊涛骇浪中的大江!
恐惧、寒冷,不能呼吸,深入水底……渐渐失去知觉,但却死抓着这人不放!
她皱眉侧过头去,摆脱了他的手指头,然后又回头惊奇看看清哥舒瀚!
对!就是这个人!也是那个人——令她脱离那有张孩儿脸的魔鬼!
哥舒瀚想道:“她的眼睛也多么美丽呀!”
而右手指茫然着又沾了些珠粉,送去她那樱口处!
易姑娘惊羞着瞟他一眼,轻摇臻首,被男人抱在怀里用手指头喂食,这多么不好意思,一面身体乏力地坐直,是坐在人家的大腿上,靠在人家的臂弯里?
一丝羞却,刹时醉颜升颊,多不好意思,便道:“承望恩公搭……”
哥舒瀚急促地道:“不要那样子喊我,我姓李,李子衿!”
他知道一个小姑娘是不愿坐在臭男人怀里的,她现在已完全清醒了,忙不迭地抱落她坐地,自家站起来,看到珠粉还有一点,又走近蹲在她身前道:“你自己吃,吃了身子就会复原起来,我生些火去!”
哥舒瀚将珠粉倒在易姑娘伸出的手心后,大踏步走近案桌前,一出手就把供桌折烂,心中许了个愿又道:“借用些时,下次还你!”
说到这里,探头看看此庙所供是何神!
“哦!河伯!是你老人家,最是慈悲!救人危难!”
他对仙佛和皇帝一向都是老朋友的口气!你的就是我的,咱们有通财之义!
易姑娘听了心里直想笑,有份教养迫使她不敢放肆的笑出来,心忖:“也不算太陌生,坐在人家怀中啃手指头……”
火堆生起之后,他回头看了易姑娘一眼,见她低首斯斯文文的尝着珠粉!
“女人吃东西这么慢,看样子还有一个时辰好吃!”
遂趁机自顾自地把夜行衣从头到脚剥下来,拧干余水,围在火边烤!
沉寂的午夜,荒郊野外庙中有一对孤男寡女,刚从江中历险归来,也曾相依相偎!
易姑娘整个地迷惘了!
近半月来的经历,绝不像过去十七年的生命,那样安全而又无忧无虑!
一夜之间,她忽然变成了章王孙的姊姊或妹妹,要去安慰他久病不愈的娘亲!
章王孙的谎话,她一直相信着,直至偶有人夜哭,才开始动摇!
而今夜看到章王孙两人抬着一具“物”体?抛沉江中!那物体是具尸体?
令她恐惧着而否定了他的谎话!也使她的心志崩溃了,彷徨无主!
待这人杀进船舱,声明是来救她的人,因此才肯点头,承认姓易,让他带走……
她失神的想看这些事,忘了吃珠粉!
她偷瞟了眼这大不了她几岁的青年男人,穿看亵衣短裤,裸露出肌肉结扎的四肢,豪迈雄壮的气息扑身而来,令她没来由的忐忑着!
哥舒瀚湿衣未干,蹑手蹑脚走到易姑娘身侧,道:“不要抬头!你,你把湿衣全部脱下,把湿衣烤干,先披上这夜行衣——我,我到外面去看看!这里并不安全!”
话罢,掷下夜行衣,拾起长剑,一溜烟跑出庙门,随手虚掩上门!
庙外细雨绵绵,江涛声隐约可闻!
江风吹来,寒气逼身起栗,哥舒瀚躬身哈气,向黑夜刺出一剑,一想到剑,一动这剑,才顿足骂道:“该死!又是失魂落魄,竟忘了戒备!”
一念及此,飞跃上破庙屋顶,因为庙顶较高,可目观四方,不虑敌人偷袭!
哥舒瀚在雨淋中,向江岸来处戒备看,心忖:“追兵不会来得这么快,那几个大窟窿够他们忙活一阵子!想想刚才孤军深入,差点奔往酆都城!”
他始终不知龙舟来历,待他发现贼人身手极高,并不宜与,已无拔剑机会,施展绝技解厄,因之惊险万重!
哥舒瀚手提四尺长剑,有如大将临检,虎步踏遍庙顶四角,偶尔低头一看,只见庙壁**,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正在屋檐水柱中,洗濯自己的夜行衣!
他觉得有趣极了,遂爬在瓦上,仔细观看,心忖:“唉!女孩子,她们穿过的衣服总不愿留些余香给男人!”
他并不了解易姑娘是觉得那夜行衣上尽是污泥,帮他洗洗也是应当!
不久,纤手又缩了回去!
哥舒瀚不知她弄妥当了没有,不敢下去,看看四野并无敌踪,就在庙顶打坐调息起来,恢复体力更是刻不容缓的事!
若有人看到他只穿了小衣在雨中庙顶调息,给认为他是个“疯子”!
蓦然,檐下庙门处,有碎步微响!
哥舒瀚惊疑失色,提剑猛然跃下……
易姑娘一切停当之后,才走到门口,想唤那人进去,雨夜凉天,他还穿着小衣呢?
发现廊下静寂无人,令她有些怜惜,也有些抱怨!这男人真是……
忽然,半空飘下黑影,惊得花容失色,慌忙转身求救呼道:“李恩公……”
哥舒瀚长剑本来摆出起手式,斜横左胸,预备使出任何招式,闻声急道:“是我!
不要怕!”
易姑娘差点跌倒,斜倚庙门,胸头小鹿猛撞不已,玉手捶胸,似西子捧心,定睛看清这人半裸野相,羞红了脸,赶忙缩进门去!
哥舒瀚贴身在外面庙壁,伸手进门,意思要衣服,心里叹道:“跟个姑娘在一起,怎么会有这多顾忌麻烦呢?”
易姑娘递出了衣服,秀脸面对他方,就要跨出门槛!
哥舒瀚忙伸手一拦,道:“你不要出来!”
易姑娘的意思还是要出来,坚持了会,哥舒瀚总算恍然大悟的忖道:“她是要避开,让我进去更衣烤火!”忙道:“不必!不必!我在外面穿上即可!”
说着,果然不管全身透湿,就把烤干了的夜行衣,一头套上,然后“嘿”了声,表示“我要进去了”,才穿过庙门,反手将门虚掩,走近火堆向火!
易姑娘侧身跪坐在离火三尺之处,螓首低垂,默默看着按在地上的纤手,长发已经收拢,斜拖在左肩,娇娜不胜!
不知怎的,哥舒瀚觉得他会永远记住这身形!
那蕴含在这身姿中的某种美感,特别使他感动!早先,在龙舟上,她原也是这套衣裳,那时哥舒瀚连人也没看清。
这时他才发现,这少女穿着雪白长袍,有种纯洁、崇高的味道,代表着某种美好的事物,使他无端有自惭形秽之感!
哥舒瀚默默无语,拨弄着火势,突然,有如雷电袭身,惊觉起来——“啊”了声,道:“我原有船靠在下游,衣衫、干粮齐全,方才一时疏忽,上岸时竟不辨方向!在下学艺不精,谋事不周,累及姑娘受罪……”
易姑娘猛然抬头,缓缓轻摇,令哥舒瀚自然而然再也说不下去!
只见她樱桃乍破,玉粳白露,思忖半晌才道:“李侠士……”
这回轮到哥舒瀚大摇其头,他记得方才不要她叫“恩公”,她此时就改口过来,细心之至,便又觉得“李相公”“李公子”都不好,便道:“我姓李,李子衿,你就……”
忽然想到那有要人家千金闺阁的姑娘家,直呼自己名字地道理,连忙改口道:“你不叫也吧,反正你讲的话,都是对我讲的!”
心中忖道:“唉,与女人相处,连称呼也如此麻烦!”
易姑娘翘着嘴唇,道:“是我父亲请你来的?”
她以为任何救她出虎口的人,都会跟她父亲有关!
哥舒瀚简单地说声:“不是!”
“那么是镖局的事,或衙门了?”
哥舒瀚讶异朝她望过去问道:“镖局里的人还没来救过你们?”
易姑娘惊奇地反瞪着他,疑声道:“我们?”
哥舒瀚肯定地点一点头,道:“九月十八日夜,金陵一夕发生了九件采……花案,镖头死伤十几人!‘江南武侯’总镖头率人先我而行,沿江侦察寻找,应该先我找到‘龙船’才是!我是路过金陵,见到你家画了江湖黑道记号,知道有批贼人有对尊府不利,遂预先埋伏,守株待兔,想助镖师一臂之力,赋人背你飞遁时,我在后面追,可惜三转两转,没追上!”
易姑娘不好意思地道:“那时我昏迷不醒!”忽然问道:“然后你就一路追到这里?”
哥舒瀚“嗯”了一声,不说什么!没多加理由,他又如何能说明那阵来自莫名之乡的感觉?面对这如花的少女!
易姑娘垂首,拂弄着长长一束黑黝黝的秀发,想道:“一个人,原来可以仅仅为了自恨追不上,就追了千里之遥的!仅为了一个从未谋面,不知底细的女人被人劫走了,而下此……”
令她感动到这真不知是份什么情义,这人魄力之强,世人还有比他更坚的吗?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摇摇头哀叹着道:“我偷看到他们把一个人投到江里去了!”
哥舒瀚抬头看看她,悲哀地想着:“这个少女,如此天真,在经过了十天,任何事都可发生的十天之后,还会有这种童稚的表情!”
一面皱眉地说道:“你看到了?”
易姑娘为了证实,严肃地点头,然后稚气地疑声道:“风雨太大,黑夜里,窗子模糊不清,不知道是不是人,看体形像是个人?”
哥舒瀚有个偏见,以为人世间丑恶的一面,少女们,特别是眼前这个少女,最好是能不知道,她们只应该躲在家门里,外面的风浪永久打不到,免得摧残了她那颗纯洁的心灵,污染了她那美好的人生,因此不肯定她的疑问。
转变个话题道:“天亮了,我们动身回金陵,我带你回到你父亲那里,家里!”
易姑娘明亮的眼睛眨一下,有层喜悦的光彩,流出她的眼角!
果然,窗外东方发白,夙色方开,雨已停了!
哥舒瀚将火扑熄,拿起长剑,才发现自己夜行衣的怩污,全已洗去,心中不禁有种喜孜孜的感受!好像全身具由那双纤纤玉手摸抚过一般的……
易姑娘也站了起来,步步生莲般挪着娇躯,走到庙口!
哥舒瀚跟在后面,心中叫道:“糟了,她这三寸金莲,等会儿怎么走路?”
两人同站在庙口,在微明的晨曦里,可以看到周遭湿地积水,水光隐隐,波动返亮!
“肚子饿了吧?”
易姑娘微微摇头,然后又连连点头!脸上有近乎稚气的微笑表情!
“我们先找个农家,要点稀饭和衣服!”
易姑娘螓首一点,就要走下庙基到湿地去!
哥舒瀚叫道:“慢着!”
迟疑了一下又道:“在下多有得罪!”
揽腰将她抱起,向对江边的反方向跑去,脚下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