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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脸,“糊涂蛋”的表情就像踩到一堆狗屎般的难看莫不作声,脑子里却在盘算着怎处理眼前这一难题。
“老哥哥,折腾了一阵,我想你既己确定了我的身份,该琢磨着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嗯,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呢?”
“我……我……你要我说什么呢?”
“咦?难道你真的被揍糊涂了?”
许多人都知道,碰上了“九手如来黑云”除非你是个死人,否则就算是个哑巴,他也有办法把你祖宗八代的根给刨了出来。
同样的方法,用在不同的人身上,所得的结果有时就不可能一样。
“糊涂蛋”又使出了老套,“九手如来黑云”现在面对着的是一付凛然就义,视死如归,闭着眼闷不哼声的雕像蜡人。
敢情咱这位想必是横了心,打谱不再开口。
心里七上八下,“糊涂蛋”只巴望着这位也能够像刚才那位一样,最好无声无息的同样消失。他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眼缝
绳子,一条绳子打了个活扣垂在一株巴掌粗的枝桠上。
而那朵黑云却斜靠在树上,就像靠在他家的大门口观日落的那般悠闲。
嘴角擒着一抹微笑,“九手如来黑云”开口:“我想你一定知道绳子是用来吊人的,当然我决不会发神经,所以被吊的人也决不会是我……”
“糊涂蛋”怎会被这种“小”场面唬着?
然而当他知道“黑云”下一步的行动后,他慌了,也谅出了一声冷汗。
“你该听过万蚁钻心这句话吧!现在我可告诉你我预备玩的这种游戏就叫‘万蚁钻心’,首先我将把你倒吊在这棵树上,然后我这有一小瓶蜜糖,如果说我把这蜜糖涂抹在你身上,这结果……”
这结果却是“糊涂蛋”连想也不愿去想。
因为这种荒山野地里的蚂蚁不但大,而且还凶得很,只要随随便被一只咬了一口已够让人疼上老半天。那么假如一个人全身都爬满了那玩意,也决不是“恐怖”两个字所能形容了。
“你……你老兄真……真要这么做?……”“糊涂蛋”不觉后退的大着舌头说。
“你看我像是和你闹着玩的吗?当然,如果你现在愿意告诉我的话,这瓶密糖你想吃掉,我也很乐意送给你。”
什么叫“情急拼命?”
“糊涂蛋”在“九手如来黑云”的语声一落,他己快得像一阵风般突然欺进对方的身前,同时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掣出了一把短而锋利的两刃尖刀,对准了面前敌人的心口。
是的,很少有人会束手等死,更何况“糊涂蛋”可也是有名有姓的武林人。
他明知就凭自己的一身功夫要和这“九手如来”博杀有如以卵系石,然后他不得不抱着一线希望,也心存侥幸,企图奇袭成功。
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黑云”想不到“糊涂蛋”这个时候会暴起攻敌,他来不及闪躲,也用不着闪躲。
就在“糊涂蛋”已然感觉出自己手中的尖刃己经触上了对方衣衫一角时,甚至他内心的狂喜已浮现在脸上的一刹那……
他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那只手还快的东西?明明已经一招得手,明明对方即将中刀血溅;那只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为什么它能握住自己的手腕,而且自己手中的尖刀又怎么会到了人家的另一只手中?
一阵刺骨椎心的疼痛自小腿的迎面骨传来,“糊涂蛋”还在弄不清怎么一回事的同时,他已不觉单膝跪地,因为“九手如来黑云”的脚已瑞在他的小腿上。
在“糊涂蛋”疼痛减轻后,他却无法站起来了。
一个被倒吊在树上的人又怎站得起来呢 ?
“为什么这世上就有那许多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呢?”“黑云”一面像是自语,一面用手指沾着一小瓶蜜糖往“糊涂蛋”的腿上,胸部等处轻抹。
因为倒吊着的关系,“糊涂蛋”的裤角己滑落至腿部,而他身上的衣服也褪至他的头部,而把他的头整个蒙了起来,因此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嘴里被人塞了一块布,而且也因为血液逆流的关系,腔调变得十分难听。
“王……王八羔子,你……你‘九手如来’如……如果还……还算是个人的话……
就……就给大……大爷一……一个痛快……”
“哎!糊涂蛋,糊涂大爷,你怎么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我可是好话说尽,你想要痛快那还有什么问题?只要你回答我我想问我问题。”
“我操你个六舅,‘黑云’你这杀胚,你在做你他妈的春秋大梦,我吴某人今天就只恨技不如人,你来好了,看看大爷我会不会眨眨眼哼哼声”“糊涂蛋”使出了力努力的把身子刁了起来突然愤声大骂。
“啧,啧,好气魄,好个忠心护主的奴才,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等会,等会如果你还有力气骂得出声这才显得出你来。”
双手抱胸,“九手如来黑云”退至另一棵树旁靠着轻松且不在意对方的谩骂。
来得其快,“糊涂蛋”正想再开口大骂时,他猛然发觉有种酥麻的感觉自脚躁的部份传来,逐渐的那种感觉愈来愈强烈,也愈来愈从腿部漫延至身上。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似痒似麻,又似乎有种让人混身不自觉的打心底升起一种颤栗。
正猜测着自己身上不知已爬满了多少只的蚂蚁,骤然腿上一痛,紧接着胸口也像被针孔扎了一下般,“糊涂蛋”已开始尝到了滋味。
立时他已说不出话来,因为双手亦被缚住,“糊涂蛋”只好全身不停的扭动,希望藉着身体的扭动能够把身上的蚂蚁抖落。
然而枉自花费了许多力气,他知道一点用也没有,毕竟在他的感觉中那些蚂蚁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愈来愈多的趋势。
因为他全身开始像受到几百根、几千根同时针扎入肌肤里一样,早已痛得他眼泪鼻涕一齐流出,那么他又怎骂得出口?
这的确是种酷刑,而且还是一种从来没人尝试过的酷刑。
“九手如来黑云”目注着这一幕“蚂蚁雄兵”大啖人肉,面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夕阳里他那俊逸的脸庞让人有种说不出来的残酷“美”。
他真狠吗?
为达目地他必须狠,因为在这血腥的江湖里,他细通有时对敌人仁慈可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你见过一个人全身布满了黑紫色的大蚂蚁是种什么样的情形吗?
再加上那种针扎般的疼痛没一刻停止的持续着,又是一种多痛苦与难受的感觉?
“糊涂蛋”的身体已渐渐的扭曲快失去了人形,他的脚躁也因磨擦过度渗出了血。
他嘶哑的叫着,叫声凄惨的让人悚栗。
“你……你放……放了……我……放了我……”
除非是木头人,否则只要有知觉的人恐怕己没人能忍受这种非人道的酷刑。
上前解开了绳子,“九手如来黑云”把“糊涂蛋”放了下来。
挣扎着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糊涂蛋”用最后一丝余力拿着衣服从头到脚的擦拭着,搓揉着;地上的蚂蚁死尸已快堆成堆了。
到今天他才知道这种小东西平常毫不起眼,可是一旦聚集起来真有可能把人连骨带肉的啃得不留一点碎碴。
喘息着,也疲惫的像虚脱了般,穿好衣服,“糊涂蛋”用能杀人的目光死死的瞪视着“九手如来黑云”。
露出一种歉意的微笑,“黑云”侧着头道:“你喘口气,先休息会,我……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大病了一场,所以我不急,等你休息够了再说话,嘿,再说话。”
虚弱得有如跋涉了几座大山,“糊涂蛋”沿着树干坐了下来,也只不过刚屁股着地,蓦地他又跳了起来。
因为他身上仍然残留有蜜糖的气味,而又有新的蚂蚁循味而至又狠狠地啃了他一口。
望着恨不得踩死全世界蚂蚁的“糊涂蛋”,“九手如来黑云”淡然的说:“我想你应该最好马上找家客栈或澡堂,好好的洗去你身上的蜜糖,要不然就算你离开了这里,别的地方仍然还有蚂蚁,当然……”
下面的话“黑云”没有说,可是“糊涂蛋”决不糊涂。他知道如果对方得不到满意的答覆,就算面前有条河他想跳下去恐怕也无法办到。
许多时候话想说而无法说是一种悲哀。
然而当不能说的话却又不得不说何尝不也是一种悲哀?
“糊涂蛋”知道现在必须“落槛”点了,而且也必须说的是实话。
毕竟他面对的是“九手如来黑云”,而不是别人。
是真话,是假话,对一个江湖中赫赫有名,难缠与难斗的他来说,可轻易的分辨出来;就像是每天上市场的主妇们,你又如何能在她们面前偷斤减两?
不过“糊涂蛋”还是由于“九手如来黑云”的一句话才说了实话,否则他将准备牺牲以全忠义。
那是因为“黑云”说:“盗亦有盗,我之所以要找赵威武的儿子只是单纯的受人之托,当然这是有代价的,但是以我的名声我总不会去杀害这么一个孩子吧!”
的确,纵然“九手如来黑云”在江湖中的声名虽然是出了名的“杀手”,然而搜尽枯肠“糊涂蛋”还真找不出一件他不按规矩,不讲道义的行事。
无奈的,“糊涂蛋”不得已的说出了小豹子的去向。
“糊涂蛋”刚说完“贺兰山庄”四个宇,一丛长可蔽人的草堆后面转出了“皮条花”。
“看样子有时候还是狠一些才行,要不然还真无法知道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糊涂蛋”乍闻人声吓得又一跌跌坐在地,反观“九手如来黑云”他不但没有一丝意外,竟仿佛知道有人在那草丛里一样。
“皮条花”慢慢行近后,“九手如来”的目光带笑说:“又碰面了,你好。”
斜睇了一眼,“皮条花”道:“你也好,‘九手如来黑云’。”语气中多少有些不屑。
打了个哈哈,“黑云”道:“你一直在一路跟踪我的事?”
哼了一声,“皮条花”没搭理。
“其实我这么做对你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喏,你瞧我不是代你问出了你想知道的事了吗?”有些“吊儿朗当”“黑云”松散的说。
“我只是没你那么狠毒罢了,干你这行的最好仁厚些,否则报应来时……”
“我这行?哈,哈,那么你又以为你是干哪行的?算了吧!‘皮条花’,江湖中提起你的名字比起我来恐怕难分轩轻里。”
同行相忌,自古以来无论任何行业里都有这种现象。
“皮条花”萧燕似乎没想到对方也早已瞧出了自己的身份,错愕了一下后脸上的寒霜不觉更加深地冷然道:“你知道最好,所以不用我提醒你,别人可能含糊你‘黑云’,在本姑娘面前你最好说话不要话中带刺……也请你以后少跟踪我……
耸耸肩,“九手如来黑云”莫可奈何的笑了笑说:“果真是‘皮条花’,霸道的一点道理也不讲,不说别的,光是我为你挡住了那八个熊人一事,你也不应该拿这种脸色对人呀?
更何况我也帮你问出了你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唉,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哟。”
“皮条花”的去而复返“糊涂蛋”连想都没想到,事实上“皮条花”的离去只因发现有人蹑踪而至,为了隐藏身份只好先躲了起来。她也没想到这蹑踪而至的人竟是“九手如来黑云”。
一来想知道“黑云”的目地,二来她也想知道“小豹子”的行踪。所以当“九手如来黑云”使出了那种刁钻邪门的逼供法子套出了“糊涂蛋”的话后,她忍不住的出面。
当然她也明白凭“九手如来”的功力绝不会没发觉自己的行藏,因此与其让人瞧扁倒不如索性大方点,最主要的还是她也想搞清楚这个一向独来独往在江湖中人人既敬且畏的“杀手”为什么也接下了和自己同样的一桩买卖。
酒楼中一事“黑云”说得是理,虽然那“贺兰山庄”并没放在“皮条花”的眼中,然而那种龙蛇混杂的场面里她自有不能暴露身份的理由。
现在不同,毕竟人家可已摸清了自己的底,因此“皮条花”可就恢复了她在一般人心目中的形象。只见她娇靥冰冷:“‘黑云’,道上的规矩我想不用我教你,什么事总有个先来后到,我谢谢你为我在酒楼中退敌,然而一码归一码,‘四疯堂’的买卖如果你硬要插上一手,对不起,话我可说在前头……莫怪我没打招呼……”
“嘿,我说‘皮条花’,你还真是翻脸如翻书嘛,怎么?只许你一个人吃独食,别人就活该捱饿?算了,算了,我既然捅上了‘贺兰山庄’那个大马蜂窝只怪自己倒霉,我认了。……不过你说的‘四疯堂’的事情,我们是各为其主,各行其事,你既然知道道上的规矩,我想你也总知道我的个性,那就是除非我不接,否则只要我接手的事情就算天皇老子也无法干涉我,更无法阻拦我。”
“九手如来”的成名绝非偶然,在江湖中能挣出像他今日这般的名声,他所凭藉的除了他本身的技艺功夫外,还有他那说一不二,宁折不弯的执拗。
“皮条花”是个女人,也较为敏感。
她当然已经明白“黑云”的意思。再一看对方那种神情,她发觉这一次的任务要想达成恐怕得大费周章了。
试探性的,把冷峻的脸色舒缓一些,“皮条花”萧燕直接问道:“‘黑云’,你找赵威武的儿子有什么目的?”
虽然刚才的几句话冲了一些,也或许感觉出对方不再那么毫无“女人”味,“九手如来黑云”也大方的道:“没什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你呢?如果说你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话,恐怕你这‘四分衙’这次可就蚀本喽,一个小孩子的体重和一个大人的体重来比可就相差了不止一半了。”
轻轻地带过话题,“黑云”说了等于没说。不但没说,甚至还巧妙的想套对方的话。
“皮条花”冷哼一声,想必有些微怒,她干脆把话给挑明:“你可不可以撒手?”
“你呢?”
“‘黑云 ' ,我和你打个商量……”
“你说。”
“我出一千两黄金,只要你从此莫管这件事。”
奇怪的看着“皮条花”,“九手如来黑云”仿佛从没见过这个人似的。
“我是认真的。”“皮条花”心火陡然升起。
叹了一口气,“黑云”知道一个像“皮条花”这么有身价的人肯出价给别人,不管她为了什么,已不能算是无奈,简直可以说是一种悲哀了。然而他除了叹气外,也只能说:“我想……我想二千两……”
“好,二千两,不知你什么时候要?又要哪一家的银票?”
“皮条花”根本毫不考虑接口道。
“你……你弄拧了我的意思,我……我是说我愿意出二千两黄金,希望你能退出这件事……”“九手如来黑云”有些窘迫,亦有些结舌的说。
“你戏弄我?”
“我……我不敢,我怎么敢戏弄你?我……我也是认真的……”
“皮条花”急切中说出来的话颇有语病,当她顿然醒觉时却不禁气得柳眉倒竖,因为她已发现“黑云”那种想笑不笑的表情。虽然他口中说得是认真,然而那种表情下再“认真”
的话恐怕也变得不“认真”了。
于是香风乍起,“皮条花”姣好的身影扑向了“九手如来”
这决不是投怀送抱;虽然香风袭人。
“九手如来黑云”眸中的笑意尚在,他的瞳孔已收缩,因为他己发现对方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短剑,而那剑尖此刻己离他心口不及一寸。
像来自虚无,更像来自九幽。
“皮条花”的一剑明明即将得手,却不知那一只手是从何处来的。感觉中那手似乎划过自己的腕脉,而自己那一剑就那么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刺了个空。
剑再出,刺的是刚拧腰侧身尚未站定的“九手如来”。
眼角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那柄短剑,“黑云”出手撞歪了那一剑后拧腰旋身,同时在那柄剑即将落身的一刹那举臂格拒
“皮条花”做梦也想不到这人会拿血肉之躯来迎拒短剑,她的第二剑纵然没有第一剑快,可是却比第一剑来得猛,只因为她想藉着这一剑的猛势好后续接下来的剑招。
她更想过对方要躲过这一剑除了后退之外就是连续的侧身横移,待她意会到对方竟然采用的是一种自毁的方式后,她已不及撤招。
急切中把刺出的剑拼命横切,然而一切已太晚
“皮条花”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饶敌之心,也许在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人家拂过自己腕脉的手没施全力,要不然该断腕的应是自己。所以她才会在急切中把自已手中的剑拼命横切。
“你怎么……”
“皮条花”慌乱中只说出三个字,她己感觉自己手中的剑己经切上了“九手如来”那只“不要命”的手。
是的,迟了。
本来她想说的是:你怎么那么不知死活。
该断的没断,同样的不该断的却断了。
“皮条花”腰畔系着一只玉葫芦的丝带却断了。
当她发觉一切不是自己所想像之时,她愕住了。
同时也忘了追敌,一张吹弹欲破的粉靥上布满了羞、惭、悔、恨四种表情。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剑非但没切下“黑云”的手臂,甚至对方连一滴血也没流。
她更不明白人家又怎能在那瞬间摘了自己腰畔的饰品?
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临时起了不忍之心,更痛恨那人临走前那种似轻蔑又似嘲讽的微笑。
待她回过神来之时,远处断续传来那让人恨得牙痒的声音:“‘皮条花’我们赌一赌……看谁先找着那只小豹子……”
“你这鬼……”跺脚的同时她猛然想到自己这种儿女之态若落人了旁人眼中,可就更让人羞煞愧煞。
急忙回头,“皮条花”这才发现哪还有“糊涂蛋”的踪迹?
敢情那老小子早不知什么时候脚底抹油溜得无影无踪。
因此在夕阳的余阵里,那朵“皮条花”不再有冷漠,不再有最寒的神色。她的长发飘舞在风中,像极了来自天上的仙子,当然此刻的她也如同仙子般那么让人心仪。只是在落霞中她踽踽独行给人一种仿佛失落了什么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