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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天的太阳,红彤彤地,从天边升起来了。
阳光照在小少女的脸颊上。
黛玉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挡了挡耀眼的阳光,本能地叫了一声――“紫鹃”。
没有人回答。
紫鹃留在了贾家。而年纪太小的雪雁,也留在了那里。
从今天开始,她要学会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漱、自己叠床铺被,自己梳头发,自己做所有能做的事。
听到响动,林若山已经把洗脸水打好了,还有一条粗糙的毛巾,放到了屋子里。
黛玉先是一僵――她还没有习惯自己住的地方,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小到只住了她和叔叔两个。
林若山过了一会,进来收走盆子的时候,发现床上被褥乱哄哄地,黛玉正披头散发,在抽抽噎噎地哭。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下,语气温和地问:“不习惯?”
黛玉看着那张和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
半晌,慢慢点了点头。
林若山苦笑一下。黛玉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哪怕是在贾家,起居上也从没有亏待过她。
那天黛玉拜别京城,与他一起离开贾家的时候,脸上分明有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可是仍旧硬挺着,不愿意叫人看出来。
真是个好孩子。
他从没有养过孩子,还是雪一样,花似的女孩儿。想了半天,挠挠头,忽然说:“我们上街去。”
黛玉惊讶地抬头看他。
最后头发还是请隔壁的大娘给她扎起来了。
然后上了街。
街上没什么好看的。地是石板地,间还有菜叶烂泥。沿街都是喧哗呵斥声。
黛玉带着一顶帷帽,紧紧跟在林若山身后。
林若山半拉着她,防止别人撞了侄女去。
她有些不自在。从小的教养里,都说不可以和男性长辈这么接近。
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这是什么?”她指着晶莹剔透的小孙悟空。
“这是糖人。”
“这是什么?”
“这是糖葫芦。”
“这是什么?”
“这是当铺。”
“这是什么?”
“这是哭丧铺。就是专给人哭丧捧灵的。”
“这又是什么?”
“这是书坊。”
黛玉很快手里左一个糖人,右一串糖葫芦,荷包里放着一个泥娃娃,脖子上还挂着个材料劣质但是做功精巧的草蝴蝶。
“叔叔……”她涨红了脸,“别买了。”
林若山捏着黛玉之前瞄了一眼的兔儿爷,正要买下来。
“不喜欢吗?”
黛玉小声说:“他们都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林若山哈哈地笑起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
他笑着摸黛玉的头:“好,好,黛玉不是小孩子啦,是大孩子啦。那兔儿爷还要不要?”
街边那些被家里爹妈抱在手里,拉着,背在背上的孩子们,有的也是十一、二岁了,有些则还是满脸童稚,都羡慕地看着林若山手里那个精致的兔儿爷。
他们羡慕的眼光看在身上,比阳光还要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