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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吓出一身冷汗,“母亲”,谁在叫母亲?
不,他在叫谁母亲?那头有个垂髫小孩的身影,我跑过去瞧他,他‘咯咯’的笑,我想瞧清楚他的脸,但一转眼,他又不见了。
我在园中失了魂,我跑不动了,便在廊下休息,叶少兰穿着第一日见他时的青袍走过来,他问我:“蓬蓬,我们的孩子呢?”
我摇头,“甚么孩子,我不知道啊。”
他慢慢变了脸色,一手放在我的脖颈上,“崔蓬蓬,还我孩子命来!”
“不,不”,我想求救,我是个未嫁的姑娘,我哪里见过什么孩子,我崔府是没有孩子的,我爹也没有第二个孩子啊。
天香穿着青青绿萝裙,站在叶少兰背后轻轻地笑,我指着天香,“天香,快点,你快点告诉先生,我没有孩子,我也没见过甚么孩子啊!”
叶少兰的脸与我咫尺之间,我犹记得初次见他那日,他眸中含了一潭春.水,今日凑近了看,那浅淡的笑意怎么都变成了恨意。他为何要恨我?
我实在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他一直盯着我,我却在长廊尽头看见了我爹,他穿一品的大红蟒袍,我挥手叫他,“爹。”
我爹转过头来,眉目间竟然没有忧愁,我问他:“爹要去哪里?”
他说:“今日照水生辰,我去瞧瞧她。”
照水便是吴姨娘的闺名,我看着我爹,“不许去,您难道忘记我娘了吗?”
他看着我笑,“没有忘,所以活着的人更要珍惜。蓬蓬,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千万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我爹也不再理我,他迈步向吴姨娘的小院子去了。
我抬腿要跟上去,后头的人又来扯我,“蓬蓬,不要去,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叶少兰的青袍换成了白衣,我转身要走,他捏住我手腕,“崔蓬蓬,听话。”
我甩开他,“我要去找我爹,别碰我,我要去找我爹。”
他紧紧钳住我手臂,我挣脱不得,便预备动武,他盯着我,“崔蓬蓬,你就真的活腻了,这样急着找死吗?”
找死?
放屁!我是要去找我爹,他敢这么说我,他才是真的找死。
我正要给他一个过肩摔,他却搂住我肩膀,在我耳边说:“蓬蓬,你不记得我们有过一个孩子了吗?”
我头疼极了,他在说什么啊,他是我的先生,我崔蓬蓬怎么会和自己的先生有了孩子啊。
他看我的眼神太过忧伤,我垂着头,“先生,学生真的不知你在说什么。”
‘哧哧’,天香在后头笑,她说:“大人,小姐这是怨你呢,怨恨你连累崔家,所以连你的骨肉都不要,这是在报复大人啊。”
叶少兰捏我的脸,“崔蓬蓬,你替我的孩子去偿命!”
他恨意滔天,我猛地睁眼,睁开眼睛,才见烛火将灭,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了。
又过了半刻,有丫头进来端走炭盆,盆子里的银霜炭都烧成了灰,我穿了衣裳在窗边站着,那丫头进来反倒吓了一跳,她说:“姑娘醒了?”
我冲她点头,她将炭盆端出去,又打了热水进来,“婢子伺候姑娘梳洗。”
我在镜前坐下了,那丫头替我梳头,“姑娘心思重,头发掉了好些,看这一会儿功夫,婢子手里都是头发。”
我转头去看,果真见她手里抓着一把头发,我点点头,她说:“姑娘还年轻,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姑娘既住在了咱们寿王府里,只管安心休养,其他的都不用理。”
镜中影像浑浑,我竟似开始看不清东西,那丫头给我梳了我在闺房时的发式,又给我绕了琉璃坠子,外头有人掀起帘子,“婢子来请姑娘出去用早膳。”
我站起身,那个伶俐的丫头给我披上滚着毛边的夹棉斗篷,我冲她笑笑。外头下了一夜雪,推开门,皑皑白雪映入眼帘,我初睁眼一看,便觉刺目。
我眼睛疼得想流泪,便抬起袖子去遮眼睛,等我再睁眼时,已经瞧不清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