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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政?”刘病已一脸讶然地重复这两个字。
兮君挑了挑眉,坐直了身子,低声道:“自然!大父是奉先帝遗诏辅少主,因为县官年少,方秉政主之。少帝元服,理当归政才是。”
刘病已皱着眉,一边摇头一边道:“县官卧病……如何主政?”
——他不是不知归政的道理,只是,谁都知道县官病得很重,连寝殿都出不得,如何主持朝政?
兮君冷笑:“县官所以怒!”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轻轻点头。
——若是如此,就难怪刘弗陵动怒了!
——任何一个皇帝,遇到权臣不肯放权,心气都不可能平的。
“大将军……已决断?”刘病已低声问道。
兮君点头,同样轻声道:“若无决断,大父不会逾君臣之分。”说着,兮君不由失笑:“奏事?大父已不容县官决事!”
说完,兮君倒是先怔住了。
虽然对刘弗陵不忿,但是,他毕竟是君,是夫,兮君又如何真的能幸灾乐祸呢?
——至少……他们是真的祸福与共的……
刘病已同样是脸色大变,他熟习诗书,比兮君看得更透彻,镇定下来,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中宫可能有子?”
兮君一怔,随即便恼羞成怒地瞪向刘病已:“放肆!”
刘病已却是正色地言道:“我可不言,君不可不思!”
兮君一愣,神色渐渐沉静下来,半晌才道:“大父尝言及……我应有亲子……”
刘病已点头:“若是汝之亲子,自是更好……”
兮君失笑,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更好……”
刘病已一怔,随即便噤声不语了。
——如何会更好呢……
——若是当真那样……也就说明……霍光想要的只是一个傀儡……
——血浓于水……哪一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入那样的境地?
兮君的确年少,但是,她并非无知。从霍光第一次说起那个话题开始,她就想过这个问题,直到昨日,亲眼所见的一切让她有了判断,她又怎么会想不到那一点呢?
——也许……她的年少……真的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
“若无亲子……”刘病已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稳,“君须早知大人属意。”
兮君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刘病已,半晌无语,好一会儿才道:“县官似乎……知大人属意……”
刘病已不由惊诧,几乎是目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岂会……”良久,刘病已的口中才挤出两个字。
兮君垂下眼:“应是……确是……”
刘病已无语,随即就听到兮君轻声低语:“县官直言,其不会让大父如愿……”
对此,刘病已颇不以为然。
——他说不让就不让吗?
“君将此言告于大人。”刘病已转着眼睛,低声言语,“大人之意,君不可不知……”
对这个建言,兮君十分地不以为然:“与我何干?”
——总归,霍光在一日,她的尊荣便不会少一分。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刘病已不由摇头叹息:“兮君,大人对汝自是疼惜,然大人终是一人。”
兮君不解,刘病已低语:“人……难免疏忽……难免犯错……更兼……县官乃君,大人为臣……”
听到这儿,兮君明白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弗陵又说了那样的话……
——若是霍光真的不能如愿……于她……亦是大碍!
兮君郑重地颌首,将此事记在心上。
这一番动作,让刘病已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下颌上。
“兮君……”刘病已微微眯眼,“上……怨尔?”
兮君苦笑,却并不在意。
——刘弗陵也许是怨他,但是,更多地还是发泄!
——尤其是现在……他根本提触不到旁人!
“千万……千万……”刘病已不知道如何说才好,“毋大意……”
兮君看着他,微微侧头,眼中盈满了不解。
“县官非愚者……”刘病已低语。
——少帝很聪明……
——然而……很多不聪明事情……只有聪明人才会做……
——最后……伤人伤己……
兮君依旧懵懂,却很认真地应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