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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帝后之间有什么问题,在霍光的要求下,兮君留在了建章宫,不过,这一次,年幼的皇后没有住在骀荡宫,也没有住在曾经起居的枍诣宫,而是选择了建章宫前殿西北方的馺娑宫。馺娑,马行疾貌。一日之间遍宫中,言宫之大也。
馺娑宫与骀荡宫东西相望,中间还隔着梁高与天齐的天梁宫,可谓相距甚远了。
这个消息是由金建禀报刘弗陵的。
寝殿内卧之中,只有刘弗陵与金赏、金建,因此,金赏没有顾忌太多,直截了当地问了刘弗陵:“主上可知中宫为何如此?”
金氏兄弟与皇后并没有太密切的交往,但是,年幼的皇后素来都是严守规矩的——也许是因为太过年幼,言行都被傅保、长御等人约束着——以往,皇帝抱恙时,那位年幼的皇后虽然也不曾昼夜不离地守候着,但是,中宫属吏从来是不间断地守在帝寝之外,按时向皇后禀报情况。
——夫妻一体,帝后之间虽有君臣之分,也未必有多少深情厚谊,但是,无论如何,皇帝与皇后应该是相互敬重的。
——年幼的皇后一直是如此表现的。
——因此,无论如何,在皇帝抱病多日的情况,椒房殿未曾有一次遣使探问……绝对是不正常的。
——更何况,如今,皇后明知皇帝的状况如何,仍然远避别宫……
金赏与金建真的感觉不安了。
——虽然上官家败于霍家,但是,血浓于水,皇后之于霍光仍旧是骨肉至亲。
——帝后不睦,大司马大将军的立场是显而易见的。
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少年天子,又看了看皱眉的兄长,金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劝道:“主上,中宫尚在稚龄……”
——皇后只有九岁!
——皇帝今年十五岁!
——即便皇后有什么不好,皇帝也不该计较的。
这种劝说明显是忽视了很多问题,单纯地想将问题往简单了想,也往简单了解决。
眼下这种情况,这种方法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想得太复杂也无益于解决问题,不如往简单了靠。
然而,金建的劝说根本没有起到半点用处。
事实上,没等金建把话说完,刘弗陵便冷哼了一声:“侍中何必讳言!”
金建一愣,金赏也不解得很。
刘弗陵根本没有看两人,冷笑一声,扶着玉几的手握成拳头,狠狠地击在玉几上。
“中宫乃大将军的外孙,朕不应令其不悦!”刘弗陵冷冷地言道,“建欲言者即此。然否?”
金赏愕然,金建却涨红了脸,牙关咬得死紧。
半晌,金建喷了一口气,冷笑不迭:“陛下以为如何即如何!臣万死!”
说着,金建重重地跪下,稽首再拜。
“臣建请退!”
“汝!”刘弗陵也火了。
——他跟谁赌气?!
——跟他这个天子吗?
刘弗陵气得红了眼,然而,喘息了半晌,他只能再次拍上玉几,厉声喝道:“皆退!”
“唯!”金建应得干脆,再次行礼之后,便直接起身往外退去。
金建却没有动。
“阿兄……”金建不得不止步。
“汝抗命?”刘弗陵同样不悦,他瞪向金赏,语气更加冷厉。
金赏并不善于言辞,但是,他很清楚,现在这种状况,置气是最无用的,因此,他咬了咬牙,抬头看向刘弗陵:“陛下,皇后为大将军外孙,亦为君之妻。论皇后至亲,何人可与陛下相比?”
在冲金建发火之后,刘弗陵不是不后悔,但是,他是君,是皇帝,他没有办法收回前言,他只能坚持。
他本以为金氏兄弟会就此离开。
——不仅是离开他的寝殿……
——这样的好机会实在难得……
——他们可以十分顺理成章地离开他的身边,从此摆脱他的“亲信”这样的印记。
——毕竟,金赏是霍光的女婿。
——霍光就算不信任他,也不会随便对付他。
——更何况,霍光总要念着与金日磾的交情……
无论如何,刘弗陵没有想到,金赏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赏……”刘弗陵真的是愣住了。
金赏叹了一口气,对着刘弗陵稽首再拜,随后才道:“臣不知当日之事究竟如何,大将军亦不欲人知,陛下何必这般自困?”
这番话已经是极限了。
金赏实在无法说得更加明白了!
——当日发生了什么,除了刘弗陵与霍光,谁也说不清楚。
——当然,刘弗陵如此暴躁,谁都明白,当日吃亏的必然是这位少年天子。
——可是,刘弗陵真的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当日的真相吗?
刘弗陵沉默了。
金赏没有再多说,再次行礼,便与金建了一起退了出去。
金建颇为不满,出了殿便扯着兄长一路疾行,走到背人处,才甩开兄长的手。
“阿兄何必说那些!”金建仍然恼怒得很。